我一直希望自己的青春鲜衣怒马,明亮,疯狂,偏执却又不荒凉。然而,我的失败如同我翘过的那些课堂,一如我曾经不屑的景象。
小的时候每当我生病,母亲都会为我冲一杯“咖啡”,她总是说:“外国人都喝这个”,幼小的我总害怕“咖啡”,酸甜苦涩交错,如今我走遍米罗,上岛,星巴克,但是再也找不到童年喝的那个味道了,直到有一天我喝了一杯板蓝根冲剂。那一年我12岁。
后来,我上初中了,我们中考后,去了一个网吧,每个人看着电脑,总是来回点点退退,就是这样窗外的天从黑夜变成了白天,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等待着电脑自动关机,最后每个人说了再见,朝着东南西北的方向各回各家,我知道,现在已经是白天了,白天不适合掉眼泪。那一年我17岁。
高中时,我认识了小A,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什么事都会和我说,甚至他开始谈恋爱的时候,第一个告诉了我。他说:“他跟那个他喜欢的女同学一起散步时,随口无意哼起一首歌时,被她称赞,她要他唱歌给她听,他不由受宠若惊,自知五音不全的自己,还是完完整整的唱完了一首,第一次被人称赞,感觉自己要上天,后来我向她告了白,还是用的当初的那首歌”。我为他高兴,以后哥们我的生活会改善了。”
暑假的时候,小A买了把吉他,他说她喜欢五月天乐队,喜欢去海边,喜欢玫瑰。在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小A匆匆撕了一张纸,写下了整篇的字,下了课,匆匆忙忙的跑去了前面,递给她一张纸条后,快速的跑了,那是他第一次写,第一次那么认真。后来回到寝室的路上,我总是好奇上面写的什么,后来他告诉了我一部分内容:你说你喜欢玫瑰,喜欢去海边,喜欢五月天乐队,我说,买下吉他的第一首想学的歌就是玫瑰,虽然现在还没有学会,我想,不过来日方长,总会有一天我会带你去海边,在海边上,为你谈着玫瑰,随后为你在唱一遍最初的那首歌——《倔强》。
每次都小A看见她时,总是叫她十二,我嗯问她什么意思,他笑嘻嘻说:爱人十二画,朋友十二画,妈妈十二画,故乡十二画,十二的名字叫难忘,这也是我在网上看到的,所以我就把她叫做十二咯。我说,十二的名字简单有深意,真的不错。
在当时流行看小说的时代,我们总是时不时的去书店买一两本小说,在上课或者自习的时候看,偷偷摸摸的怕被发现,在即将升入高三的时候,我们将所有东西搬进了那栋被老师们常说的“人才楼”,而小A却快速的搬完了东西,匆匆回到了寝室,那天天很暗,要下雨,每个人都在为要放暑假而欢蹦乱跳时,而小A却闷闷不乐,他说他失恋了,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继续。
后来我在《百年孤独》最后十几页中看到,那个充满智慧的书店老板在离开马孔多回到自己的故乡时,因分外想念曾经居住过数年的地方而谩骂,当他领悟到人生的真谛后写信给奥雷里亚诺说:“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要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春天总是一去不复返,最疯狂执着的爱情,也终究是过往云烟”。
那个时候小A上课总是出神,下了课看起来很正常,会说笑,会打闹,表面平静,不会摔门砸东西,不会流眼泪或歇斯底里,但可能某一秒突然就积累到极致了,也不说话,也不太想活,也不想去死。那个时候,像小A这样的人并不少见,那时青春年少,那时单纯认真。
在高考后的那个夜晚,晚上凌晨一点,小A收到一条推送信息,上面写到:晚上要少熬夜,躺在床上也不要来回刷手机,胃不好就少吃辣少喝冷饮,受了委屈就哭出来,或者告诉我,如果还没有人牵你的手,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小A说,那天晚上,看到这条消息后,内心格外平静,没有欢喜,没有落寞。只是在手机敲下了一句话:如果说我们还剩下唯一的关系,那大概就是我们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了吧。
8月份,小A收到了大学通知书,同时发了一条说说:祝愿你在学校里,能遇到一个拍你昨肩膀却出现在你右肩膀的人,上厕所洗完手留着水弹你的人,陪你却食堂吃饭等你吃完一起回班的人,晚自习陪你讲话的人,希望你能遇到一个更好的人。那一年我刚十八岁。
来到了大学,我和小A相距并不远,时不时地我们会找一个地方,说说生活,谈谈人生。那一天,小A喝醉了,趴在桌子上说,有一天,凌晨4点19分,我起身倒了杯水,走到了窗前吹了吹冷风,因为整晚失眠,我光着脚在阳台上,来回踱着步子,我不想吵醒他们,因为他们明天还有自己该干的事,不像我一样无所事事,没有方向,没有计划,除了时间,我一无所有。
从一开始到最后,小A的眼里一直都是闪亮的,但始终没让眼泪滑出眼眶。小时候比现在勇敢,跟同桌吵架绝交可以用一块糖和好,被爸妈揍得喊娘一拿到零花钱就笑,考砸了毕个业所有人都走了就哭了一鼻子没什么大不了,可现在做不到了,再也承受不了任何形式的离别,连哭都哭的没底气,怕吵醒人,怕看呆路人。
毕业了,你既无出世的能耐,也无入世的精明,你应付着一地的鸡毛蒜皮,偶尔的不怀好意,你说这是生活,这是现实,这个世界不允许我简单,你的挣扎抗争,总是杯水车薪,你开始认识到情谊的浅薄,功利的可爱,你依然天真,但是也虚伪,你依然不甘,但是也妥协,我说,你终究还是成了摆渡人,不渡悲苦,只渡喜乐。
书上说人要长大三次,第一次是在发现,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发现即使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有些事令人无能为力的时候,第三次是在,明知道有些事可能会无能为力,但还是努力争取的时候。
今天看到这样一句话,就突然觉得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周杰伦已经结婚一年多了,来自星星的你已经是二年前的剧了,江南style骑马舞火红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是五年前上映的,陈奕迅的十年今日竟然是十年前的歌了,九零后说的已经是18岁到27岁的人了,或许某一天,一转眼的功夫,我们就老了。
时间还在,只是我们在飞逝,我希望你能从容面对命运的节点,笑着看待离别,愿漂泊的人都有酒喝,愿孤独的人都会唱歌,我希望你能经受住所有的物是人非,然后依然故我,愿相爱的人都有未来,愿等待的人都有回答,我希望你平凡但不平庸,忙碌但不焦虑,安于世事但绝不事故。
愿逞强的人身边永远都有肩膀,愿肩膀可以接住你的欢喜忧伤,愿你老了回忆起来,会有一个嘴角上扬的青春,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一起走到你一生一次的那天,愿你的江湖有梦为马,有人为伴。
“班里发生什么了”,“不知道,先起哄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