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关平
中国历史上确有几位另类君王。
本文写的是痴迷艺术的宋徽宗，也就是《水浒传》中的皇帝。北宋亡国，其要负不小的责任。
喜欢艺术本是好事，但艺术和江山若一肩挑起，权衡轻重，却不是人人皆可胜任的，帝王领袖能够平衡两者关系的也就曹操、李世民、康熙、毛泽东等少数天才。
南唐李煜也如此。从诗文上看，李白（盛唐）、李贺（中唐）、李商隐（晚唐）、李煜（五代）、李清照（南宋）可并称“唐宋五李”，可见其艺术上的成就，但皇帝没当成功，被后人评头论足。换另外四李当皇帝，也未必能胜任。
要说爱好之古怪，春秋的卫懿公爱鹤，每日将鹤当作情人，给鹤封相国将军，抱鹤入睡，敌人来犯，手下文武遂称“何不以鹤御敌”将其抛弃，最终卫懿公与鹤同赴国难。
郑问漫画《东周英雄传》中，卫懿公的这章我看得痴迷：卫懿公有自己独特的爱好，鹤又是有仙风灵气的鸟类，又不是抱着猪在泥坑里打盹，何以对其嘲笑？如果在今天，卫懿公也许是保护动物协会的会长。可惜他是一国之君，担负重任，却凭一己之好而忘社稷，这不是孔孟先贤希望看到的。
宋徽宗选拔臣属也都找艺术家——蔡京书画为当时之绝，童贯擅长搜寻奇巧珍宝，高俅仅凭着踢得好球就得圣青睐。想当大官，必先投其所好。
这老儿在自己的艺术堆里玩得不亦乐乎。喜爱江南的园林花石，皇宫在汴梁，皇帝又不能常常出宫，这些媚臣便大费周折将江南的奇花异石长途运往京城，官吏趁机敲诈勒索、大发横财，给东南人民造成了极大的灾难，杨志便担任过押送使。大名府梁中书也有样学样，给蔡京送生辰纲，诸如此类。
后世的乾隆也爱这些，下江南喜欢上什么女人，就哄骗到紫禁城去，建筑物能搬的搬走，搬不动的便在颐和园、圆明园仿造，总之要把江南最美好的东西都占为己有。
这可不像给杨贵妃运荔枝，园林是死的，你拆了江南的，江南就没有了。一般市民享只盼着公园不要收门票就好，这些帝王的权力大到一定程度就要独享奢华，不能让平民百姓也用“与朕一样的东西”，孟子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偷着藏起来独享未必快乐，可惜赵佶、弘历并未觉悟。
宋徽宗是昏君，却不是残暴之人，至少比桀、纣、孙皓好多了。没有皇帝主动要把自家王朝覆灭的，他只是一门心思都扑到了艺术上。没心思理国政，却抱着最大的权力不放手，被谄媚奸臣蒙蔽耽误。
金、辽都强于北宋，游戏里完颜阿骨打和耶律阿保机的五围数据惊人，这两国若是联合，宋根本不是对手，而且宋的内部还不团结，反了方腊、宋江，情形很像明末。所以金人吞辽侵宋，成一代雄霸之业，和后金南下一样，都是趁着汉人内乱展开的大侵略。若不是蒙古人异军突起，南宋又有韩世忠、岳飞、宗泽等将顽抗救国，也许金早已灭了宋。
既然徽宗喜好艺术，完全可以走另一条路。他的字画在古代也算名家，既然从小就知道自己爱艺术甚于治国，何不早早退位去当个纯粹的艺术家？赵佶贪心不足，占其位却不干其事，最终害了国家。
我若出身在那个时代，真想晋见此君，劝其去过更舒服的日子，当个普通的王亲贵族，照样衣食无忧，最主要可以全身心地投向艺术，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写字画画，何其逍遥悠哉？定强于当个后世唾弃的亡国之君。
大可效仿吴国的诸樊、季札，找个品学兼优的弟弟，诚恳地告诉他自己只想当艺术家，主动选择离权，离得干干净净，只带贴身内人随行，离京城远些，找个山水之间当隐士，玩乐笔墨，探寻好友，偶尔日落西山时眼望都城，思念家乡的亲人，一月书信两封。这样的人也许李师师也许真会爱上。
既然想做艺术家，就要把眼光放长远些，胸襟更开阔些，不要只盯着赵氏江山。不管谁统治天下，最重要的是民众的生活质量、幸福度如何；不幸福活得痛苦，宁愿换一家人统治。
宋朝对文人宽松，出了很多文艺范的政治家，比如赵普、寇准、包拯、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苏东坡、文天祥、陆秀夫等，其中一大半都是艺术家。这些臣子懂得平衡政事与爱好，能够做到收放自如——苏东坡的爱好算是古人中最多的，却没影响他在杭州、密州、黄州等地为百姓做的贡献。
深为宋徽宗、李后主、卫懿公这样艺术天才可惜。
2016-8-29初稿 2018/4/8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