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或者孤独
红蔚
小娟的丈夫最常对小娟说的话就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同床共枕啊！我们在一起什么都好，就是不能睡在一张床上这一点儿不好。
唯独这“一点儿不好”，小娟却没有尽全力去改变。
小娟和丈夫结婚十五年了。同床共枕的时间大概有一年。而这一年， 他们从甜蜜到争吵，吵着吵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小娟开始哺乳，照顾孩子，小娟开始天天陪孩子睡。
一晃就是六年。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小娟又接着哺乳，照顾孩子，小娟开始天天陪两个孩子睡。老大睡到上铺，老二睡到下铺，小娟也睡在下铺。小娟对丈夫说，孩子太小了，总蹬被子，睡觉不安稳，也怕掉到床下。丈夫应着，无奈的叹息一声。
一晃就是十五年。与其说小娟是为了陪孩子倒不如说小娟是借机会逃避与丈夫睡到一张床上去。
孩子们早就学会了在对话里运用爸爸的卧室如何如何，我们的卧室如何如何。好像天生妈妈就该和他们睡在一起。
而丈夫的怨气却常常在言语里传达出来。
他会无意对孩子们抱怨说，你们把我的老婆抢走了，你妈是我的，不是你们的。孩子们咯咯笑着，回复到，妈妈是我们的，我们就抢，就抢……
当然，小娟还是一如既往的与孩子们睡在一个屋子，一张床上。
她觉着，这样真踏实。
她是孩子们的，不是丈夫的。
小娟经常会心生内疚，觉着自己亏欠丈夫的，她并没有完全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比如，不能与丈夫同床共枕。这也是丈夫经常说给她听的那“一点儿不好”。
小娟很害怕和丈夫睡在一张床上。两个人在一起生发出的孤独令人恐惧。心一下子就空荡了。
在丈夫地需求下，她有很多个不得不的夜晚。她去丈夫的卧室陪丈夫，陪完就离开，仍然回到孩子们的房间。就像去完成任务似的。
经常，在这样的夜晚，她会在陪完丈夫之后，背对着丈夫侧躺着，眼泪会哗哗的流，丈夫早已打起了呼噜。
孤独吞噬了她。
丈夫有时候会开玩笑说，我要出家去当和尚了。似笑非笑，言语里有怨怼。
小娟从来不回答。
有时候丈夫会说，什么时候你才能跟我天天睡在一起呢？我们很快就老喽！
小娟沉默。
小娟知道自己不是冷淡的人。丈夫不知道。
小娟也会想：半生都过去了，真是可惜。
2016.1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