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条: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为伤寒。
太阳伤寒是寒邪伤表阳的证候,寒为阴邪,它最容易伤阳气,寒伤阳气伤得最重。太阳的阳气被伤,温煦失司,所以恶寒这个症状必然最先出现,而且也最重,我们说,太阳本寒而标热,所以在寒邪没有郁而发热之前,无论发不发热最先见到的就是恶寒。因为它本来就寒,再加上寒邪所伤那就更寒了。所以原文强调“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强调恶寒这个症状先出现。
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就是有的病人在就医时已经出现了发热,有的病人在就医时还未出现发热。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太阳伤寒的发热,是寒邪闭郁阳气,阳气郁积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够表现为发热,他不像中风,风为阳邪,善行而数变,风邪伤卫阳,很快引发卫阳出现了病理性亢奋,就像我们洗热水澡,一洗身就暖和,你要是洗冷水澡的时候,常常快冲擦干,过上一会儿才觉得身上暖和。太阳伤寒的发热时间,有的人早一些,有的人晚一些,民迟早是要出现发热的,如果自始至终,病都未出现发热,那就不能够诊断为太阳伤寒,可能是少阴伤寒。
体痛:在原文35条描述的更多,头痛、身痛、腰痛、骨节疼痛等。体痛就是全身肌肉,全身关节,不包括太阳经脉循行的部位,都出现了疼痛的表现,这是太阳伤寒证的一个特征的症状。也就是说,对于伤寒而言,发不发热不重要,恶寒体痛才是必有的证候。它提示了寒邪伤表,因为寒是主收引的,寒是主疼痛的。当寒邪伤表使肌肤的气血涩滞不通为痛,另外使肌肤骨节的筋脉拘挛,拘挛它也痛。
呕逆:是胃气上逆的表现.
它是不是寒邪伤胃而引起胃气上逆呢?如果是寒邪伤胃的话,在治疗太阳伤寒的过程中,应当不应当加温胃降逆止呕的药呢?
应当说这不是寒邪伤胃,因为人是一个有机整体,当体表受邪以后,正气就要抗邪于表,而不能够顾护于里,常常可以出现里气升降失调,从临床表现来看,①可以是最轻的食欲不振(一般得了感冒之后,吃饭不像平常那么有味道吃的少了,这是正气抗邪于表,在里的消化机能低下的一种表现)。②有可能出现呕逆。③有可能出现下利。④甚至出现不大便。这些都是不同体质的人的不同表现。容易导致胃气上逆的,它就出现呕逆,容易导致脾气不能升清,就会出现下利。有些人得了表证,正气抗邪于表,整个胃肠机能薄弱,胃肠不濡动,得了感冒之后三、四天不大便。所以说,从食欲不振到不大便,从呕逆到下利,都可能是在外感病的病程中所导致的里气升降升调的一种反应。而不是邪气已经内入胃肠
三阳中太阳主开,三阴中太阴主开。太阳开机受限,太阴的开机也会受限。通体都被寒邪束缚,里气不舒,脾之清阳不升,故呕逆。换一个角度看,太阳为寒水,五行中土是克水的,但水盛就会反侮脾土,所以受寒感冒之后,我们就会不想吃饭,严重的就会恶心,呕逆。因此呕逆不是太阳伤寒的一个主症,而是一个副症,或者说一个兼症。
脉阴阳俱紧:阳脉是指寸脉,阴脉是指尺脉,实际上阴阳就是指的寸关尺三部脉,伤寒脉法与后世脉法不同,很少在寸关尺间纠结,都是相对比。汉以前我国崇尚道家,《道德经》第二章:“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寸和尺不对,但浮和沉就可以相对而言之,所以这个脉阴阳俱紧是说无论是浮取还是沉取,脉体都是紧的。相似的说法还有温病的脉阴阳俱浮。它在“太阳病”这三个字的前提下讲紧,那就是指寸关尺三部脉都浮紧。
紧主寒邪盛,因为寒是主收引的,寒伤肌表,使肌肤的气血涩滞,筋脉拘挛,血管也属于筋脉之一,那么血管拘挛,紧张度增高,所以脉摸起来就是紧张度很高的,所以紧主寒邪盛,浮主邪在表。
在《伤寒论》中出现脉阴阳俱紧的有两个证候:一个是太阳病,太阳伤寒;一个是少阴病,少阴伤寒。当寒邪盛,伤少阴里阳的时候,也可以出现脉阴阳俱紧,而这个紧是寸关尺三部脉都沉紧,而太阳病这个俱紧,是寸关尺三部脉都浮紧。
为什么特别强调脉阴阳俱紧呢?如果只有寸脉浮紧,关脉浮紧,而尺脉不浮紧的话,比方说尺脉沉,那可能件有少阴里阳虚。如果要想诊断为单纯的典型的太阳伤寒表实证,一定是寸关心尺三部脉都浮紧。
综上所有症候,可以得出结论,这是个寒邪闭表,卫闭营郁的证候。卫闭,卫阳被闭郁。它的临床特征:一个是卫郁以后出现的发热;一个是卫闭以后表现的无汗。
在本条中没有提到无汗,而第35条中提到“无汗而喘”,这叫详于后而略于前,而《伤寒论》中经常有这种情况,或者详于前而略于后,在读《伤寒论》时,常常要前后对比,相互补充,甚至还要从无字句处来探求它的含义。
它文字表面没有写出这个主症来,但是从字里行间,从它的鉴别比较,可以体会出它的主症。如“桂枝二越婢一汤”,它的主症有心烦,但原文里并没有,可在字里行间,它和少阴病相鉴别就知道它的主症有心烦。
身痛是营郁的表现,无汗是卫闭的表现,也是营郁的特征。
中医对病因的认识,有一段名言,“外邪感人,受本难知,因发知受,发则可辨”。如果它没有发病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感受的什么邪气。人一但发病出现症状之后,就不仅仅是致病因素所决定的,最主要的是由机体的反应能力,反应状态来决定的。中风、伤寒主要是这个病人平素体质偏于卫阳不足的,他得的病就容易多汗,容易得中风;如果平素体质卫阳相对比较偏盛,得了病就容易寒邪闭表,容易得伤寒。体质因素不同。
我们辨风寒、辨风热,并不是根据气候环境,而是根据这个人的临床症状,而临床症状包括了他的体质因素,肌体对邪气的反应状况,反应能力在内。
中医的辨证论治,不仅是针对外来的致病因素,也针对人体的反应状况在内,它是一种个体化的治疗方案,而不是群体化的治疗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