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最赞的歌手,不如说是那首《后来》,让我在翻来覆去的夜里找到了寄托。人们常说你17岁时喜欢的那个人将是你人生中喜欢的那个人,我第一次读这句话的时候才15岁,我丝毫不相信。因为我觉得只看长相就决定喜欢不喜欢的人,肤浅得不配拥有爱情,又或者这只是我当时不好看为自己不可能拥有爱情找的借口。我试图改变自己,通过提升自己的成绩,后来我发现无论你成绩好不好,对你喜欢的人来说,还是长相比较重要。
我不信也不料我十七岁的时候,真的遇到了我喜欢的人。从此以后再听这首歌,每每都会想起,十七岁的时候,在月光之下,他牵着我的手,背着我淌过门前的那条小河,在我的家门口亲吻我。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妙的一个夜晚,尽管我没有机会告诉他。
我是留守儿童,长期在外婆家,奶奶家据说是不愿意带我,但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回奶奶家过个年,吃个饭,走走亲戚。奶奶家是村里,四面都是山,要不是门前有柏油马路,我时常会觉得像世外桃源,不过比起世外桃源,太过于贫穷了。我跟他小时候就认识,只不过大家各自读书的地点完全不一样。在奶奶家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出门也不太方便,所以我们几乎从来没有说过话,甚至见面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后来据我妈妈说,当时他妈妈刚刚怀上他,听说我妈妈生我了,就带着水果去看我妈妈。想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可能就是在医院,我刚刚十个月,他刚刚一个月。
我一直成绩都不错,班级稳定前三,年级稳定前一百名。那年好像奶奶家这边回来了很多亲戚,于是我必须要回奶奶家这边过年。机缘巧合的是大人在过年的时候都去打牌了,小孩子实在是没有娱乐之处,所以也凑在一起打牌。我对打牌的兴趣几乎为零,作为穷光蛋的大家,都是借着玩牌来打发时间而已,我们玩得正开心的时候,他突然从外面推门进来。
那是我这么大之后,第一次同在一个屋檐下见他,小麦色的皮肤,头发有点自然卷,打扮得干干净净,笑起来左边脸上有一个梨涡,笑起来隐约能看到两边有两颗长歪了的小虎牙,嘴唇厚厚的。他好像自带着格格不入的气场,坐在我旁边,我的运气就直线下降,后来一直倒霉到只要他踏进我们的房间,我就自觉的不玩牌了。
年过完了,然后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我可以去我妹妹的学校上两天课。我们学校是不让周末上课的,但是中考在即,想把所有的时间都用上,征得同意之后,我周五从外婆这边回奶奶家,周六去奶奶家这边的学校上课。结果老师带我到了他的班级里,下课后他看到我就说你怎么来我们班了,我们以后会是同学吗?我心想倒霉鬼,我才不跟你一个班。我安安静静的上自习,他时不时看向我,偶尔搭一两句话。下晚自习之后,就回到妹妹的寝室,跟妹妹一起睡觉,夜里就有人问我是不是认识他,为什么认识他,跟他是什么关系,总之就是这些八卦的问题,我说倒霉鬼,我才不想提他,看见他就倒霉。
第二天他在下课后还特意跑过来问我,听说你跟她们说我是扫把星啊?他的眼里有些青春期特有的落寞。对啊,你就是。我就直接了当的回答。他也没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倒是我可能言语太直接会中伤到他。
中考结束之后,妹妹说自己在家无聊,让我回家陪她玩,我就回去了。那段时间人生中一个特别轻松的阶段,我在家玩得我妈都不认识我了,天天跑出去玩晒得整个人黑黑的,但是眼神又炯炯有神,谈起要出去玩,我总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于是我又跟离了一条河的他混在了一起,他也一改过去倒了血霉的那副样子,每天都神采奕奕,早上起来吃了饭就跑过来找我,带我去林子里玩,去抓鱼,去拜菩萨,去赶场。晚上会一起看星星,说鬼故事。除了睡觉的时间,好像我们都在一起,慢慢慢慢地,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他。
后来他七夕问我喜欢他吗?我说喜欢。于是我们就在一起了。刚刚在一起就马上要分开了,我们各自得准备行囊去不同的学校读书,放假才能回家见面一次,还得不让大人发现,于是不管是什么假期都跑回家,非要见上一面不可,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哪怕还不会经营感情,哪怕还不敢手牵手,背靠背,哪怕聊着聊着就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很喜欢在一起。分分秒秒,都想在一起。
原来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是那么那么的好,自己终于可以像另一个人手中的宝,他也终于成了我的依靠。难过了有依靠,有人把你当个宝,原来这么这么棒,比一年跟爸爸妈妈见一次面幸福多了,比考试得了满分幸福多了,比前十五年中的任何快乐的时光加起来都还要幸福十倍百倍。可是慢慢的就有点恃宠而骄,吵架得不到解决就想分手,好在他对我脾气好,总是在吵架之后厚着脸皮来找我和好。现在想想我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的恃宠而骄呢,吵架,质疑,生气带来的伤害,为什么他可以体恤我不让我承担,而我非要让他承担不可呢?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能够喜欢我的人分明只有他一个,我却还是伤害他到无力再喜欢我了呢?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卑害怕失去,所以听到任何他跟别人玩耍的风声就开始想着这段长跑我要撤退。可能是学习要紧,所以我每次听到他成绩下降就开始准备好不理他让他上进。可能是距离太遥远,我每次都只想着自己的这种自私不想让他来承担。于是我每打一次退堂鼓,他都用尽所有力气让我重新陷入到他的温柔中去,我可能因为留守儿童很多感情的缺失导致我特别自私,我想要这种温柔,我又随时准备明哲保身全身而退。终于在这种拉扯之中,耗尽了两个人的感情。不,准确来说是我的自私与某种程度上的感情缺失,心里不健全而导致我辜负了他。
我们终于分手了,就在我们常常散步的那条柏油马路上,那条马路已经有了斑驳的痕迹,早些时候倒是没有发觉。我说那你可以送我回家吗,最后一次。他熄灭了手里的烟,卷毛还躺在他的眼前,他说要不是因为你我可能都不会抽烟。
月光明明朗朗,洒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睛黑黑的,不像当初那么光亮。我不答话说要背着走,他蹲下来我趴上去。那段路摇摇晃晃,他踩在石头上发出细微的声音,与小河流淌的声音混在一起,这么多年竟然也没忘了。走到河边,我说淌过去,他让我下来,我说从来没有牵过手,牵着手走过去吧。他的手指有些粗糙,还有些微微的汗,牵着他竟然有牵着整个世界的感觉,可我要把这个世界重新抛回到宇宙银河中去,等待着运气好的人可以重新牵着这只手。走到了家门口,我说你走吧,以后可能就不会再见了,他赖着不肯走,我说那抱一下吧,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拥抱过。他抱着我,我仿佛闻到了我们第一次去山里的时候,树林里散发出来的最原始的香味,竟舍不得放开。抬起头月亮挂在悠悠的蓝天上,他的嘴唇落在我的嘴唇上。辗转反侧,缠缠绵绵,如果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有明天就好了。我是不能再耽误他的,这种伤害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自私的人不应该谈恋爱,只爱着自己哪里腾得出空间去爱别人,别人拿了真心来爱你,这对别人不公平。
后来我哭啊哭啊,哭到了天亮,哭到了眼肿。终于是再也没有人可以这么喜欢我了,再也没有了。也在无数夜里被思念与回忆折磨得睡不着觉,可我不后悔,因为我人格不健全,太过于自私,他本不该遭受这些痛苦。
我后来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我知道他也曾像我这么难过,也曾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怪我当时没有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太自私,太害怕失去,太不懂珍惜,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只是心疼他跟我在一起时被我伤害遭受了这么多原本不应该遭受的罪。
所以每天我听到《后来》,脑子里全是17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总想起当天的星光。那是永远也忘不了了,尽管我现在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了,可我也再也不会拥有你了。
祝你幸福啊,一定要幸福。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
爱你你轻声说
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
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能那样简单
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
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在这相似的深夜里你是否一样也在静静追悔感伤
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
现在也不那么遗憾
你都如何回忆我
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永远不会再重来
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