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
翠屏罗幕遮前后。舞袖翻长寿。
紫髯冠佩御炉香。
看取明年归奉、万年觞。
今宵池上蟠桃席。咫尺长安日。
宝烟飞焰万花浓。
试看中间白鹤、驾仙风。
谁能想到,这样一首细腻柔媚又豪情万丈的《虞美人》竟出自一名沙场名将?
辛弃疾可谓是文武双全。持剑时,他有“剑履山河”壮志豪情;执笔时,他有“灯火阑珊”似水柔情。
1 生于忧患
辛弃疾,生于宋高宗绍兴十年。
同时,南宋历史上最有希望成功的一次北伐,以高宗皇帝连下12道班师金牌而功亏一篑。
此后不就,辛弃疾的故土便被划入金国疆内。
辛弃疾的父亲英年早逝,后由其祖父辛赞抚养。
辛赞带着他的孙儿一路南下,同时常带着他“登高望远,指画江山”,但也不乏遇上金人欺凌同胞的场景。
这段经历在辛弃疾心中埋下了抗金的种子。
公元1161年,金国之主完颜亮因沉醉《望海潮》中“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美景,亲帅大军出发攻打南宋,企图将杭州纳入金国版图。
但金国大军不谙水性,被名将虞允文带水军拦截在江边,屡战屡败,不得寸进。
此消息从前线传开,后方被金兵多年欺压的民众们趁机揭竿而起,辛弃疾便是第一批响应的人。
他率领两千义军投奔耿京,能力出众的他很快便被加以重用。
2 一战成名
哪里有起义,也必有不义之人。
辛弃疾将南下认识的和尚义端一起带入耿京麾下,但义端很不安分,没多久便偷取抗金印信欲献其金主。
此时辛弃疾向耿京建议半路截杀义端,并趁金军大乱时南下归宋以为光复中原做准备。
但刚平定完义端,耿京被叛贼张国安杀害的消息便传入辛弃疾耳中。
他愤怒且果断,火速集解溃乱的义军,并率领50人夜袭金营生擒张国安,而后又连夜狂奔将其押解临安正法。
关张之后,如此猛将少之又少,而辛弃疾正好是那其中之一。
经此一战,二十三岁的辛弃疾便名扬天下,“圣天子一见三叹息”,很快便被授予江阴签判一职。
后来,辛弃疾回忆起这段痛快的杀敌经历,并在《鹧鸪天》中回忆道:“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騄,汉箭朝飞金仆姑。”
3 白了少年头
年轻的辛弃疾怎知南宋官场的黑暗?
辛弃疾一直认为在位的天子是为明君,定能整兵秣马,北征富国。
但南宋朝廷在绍兴和议后,整个官场上上下下都接受了偏安的现状,处处歌舞笙箫、纸醉金迷。
像辛弃疾这般坚持北伐的勇武之士受到了一致的排挤。
辛弃疾并没有因此而怠慢,他仍心存希望,以自己杰出的才能在各要职施展拳脚:屯田、练兵、建军、平乱……
但每当他要做出成果时,他就被调往别处,如此往复。
总之,朝廷官员怕他、烦他,处处设阻,频频弹劾。
淳熙八年,为人又楞又倔的北方汉子辛弃疾,因其“厚民苛政”的执政观得罪了太多人,在他即将改任浙西提刑时再遭控告。
监察御史王蔺认为辛弃疾“用钱如泥沙,杀人如草芥”,朝廷便以此为理罢免了辛弃疾一切职务。
辛弃疾勤勤恳恳了二十余年,仕途最后却落得如此结果。
4 词中之龙
是的,他老了,或许再也拿不动剑了。
此时的他被迫执起了笔。
辛弃疾文风多变,选题多变,在前有苏轼、李清照等名家的大山上,硬是闯出一条大道,并被后人称为“词中之龙”。
他抒以豪情壮志:
《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他诉他报国无门:
《水龙吟》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
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
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
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他也有过沉郁:
《青玉案》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5 男儿到死心如铁
在辛弃疾六十四岁时,朝廷终于开始考虑北伐。
他作为主战派被重新起用,顶在对抗金兵的最前线上。
此时,老人的生命仿佛重新开始旺盛起来,在朝廷之上慷慨激昂地论述北伐方略,并亲自奔走前线。
在镇江北固亭上,他放眼眺望神州,想到江北那永远不能再见的故园,不由得潸然泪下。
《永遇乐 · 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可最终,辛弃疾再次被免职,在这样的打击下,他很快就重病不起。
同年,韩侂胄仓促发动北伐,结果被金军大败,本就弱小的南宋再次覆军失地,受到惨痛打击。
据说辛弃疾弥留之时,还在高呼“杀贼!杀贼!”。
与其死于病榻缠绵,不如征死战场。
这才是一名爱国的战士最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