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冷宫遇袭

    短短几句话间，周允睿看着眼前的小女子，她已两次游神，她心里到底藏着多重的心事呢？是皇兄周允桀吗？当初他离京把她的安危托付给自己时，他就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女子入得了皇兄的心，是什么样的心事沉重，能让一向孤傲洒脱的太子爷纠结辗转。

    想来他当时说起月牙儿时，也是时有出神，那表情和现在她脸上的一模一样。

    把萧皇后哄得妥帖后，他们才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内堂。

    月牙儿刚要把手中的药方交给守在院里的婢女，周允睿伸手捞在了手里，“这事交给我吧。”

    “四殿下，这是老奴的职责，怎么敢劳烦殿下呢？”婢女诚惶诚恐地看着周允睿，几乎都想动手夺那张药方子。

    “无妨。”周允睿面不带怒，眼里却是不容辩解的威，出脱于他的温润，又来自于他的沉稳，不符于他的年龄和身份，也许有些强大的内心是与生俱来的。

    婢女即刻低眉垂目地退了下去，心中的不甘挡在眼下的阴影中不为人知。

    周允睿引着月牙儿出了莫入殿，阳光一下子就洒在了他们身上，格外的突然又暖和，月牙儿忍不住露出释然的笑容，印在周允睿眼里，比阳光还要明媚，他也不由地随着她笑了起来。

    “太子殿下和我说，若在宫里有事便来找你……”月牙儿忽然想起自己这么说话实在是不合宫里的规矩，脸上被萧皇后赏的那巴掌还隐隐作痛，可真没人教过她要怎么卑躬屈膝地说话。

    “皇兄于我说过了，比护你的周全还要重要的，是万万不能委屈了你。”他看出她说话间的踌躇，和脸上巴掌的红印，“这可是让你受委屈了，我要怎么向皇兄交代啊？”素净雪白的脸上那样的印记不管谁看了都会揪心不忍。

    “没事的，哪有那么娇贵的？何况皇后娘娘是我的病患，大夫怎么能和病患计较？”她说得坦荡荡，说不娇贵，但高贵过皇宫里很多矫揉造作的女人。

    周允睿心里泛起周允桀临行前的那句话，“她于我珍贵过西梁的一切，即便把她捧在手心，捧上天去都不足以表达她的价值，所以比护她周全更重要的是万万不能让她受委屈。”

    “我送你出宫吧。”

    “多谢殿下。”她微微屈膝，他已将他拦下。

    心照不宣两人并行往宫外走去。

    “殿下可懂医？”月牙儿想起了被周允睿收起来的药方子。

    “闲暇书中看到些旁门左道的，不算懂。”

    “那为何要亲自给皇后拿药？”

    “可是父皇让你去给萧皇后看病的？”他放缓了脚步，从衣襟里取出药方子看了看，果然不出他的意料。

    “试探我？”从第一次被招入太医院，她就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是在试探你，而且他已试探出了结果。”周允睿把药方子递给月牙儿，“其中有几味药并不是西梁的用药习惯，有几味药是外来的品种，在西梁是不产的，全靠异域引进。”

    月牙儿这次注意到了其中的差异，自己一直是学的佑迦的医学，那如果周允睿都能在这小小一张滋补方子里看出端倪，那单太医上次考核她的时候是别有用心的，他要试探的并不是她的医术，而是她这个人，她的身份被怀疑了甚至被肯定了。

    “怕是有人要借你的手除掉萧皇后，再嫁祸于你治你的罪。”周允睿蹙眉低语。

    “那我是怎么也跑不了的。”月牙儿脸上闪过一阵焦虑后换回来平静的表情，她大致已明白事情的原委和要她们俩命的那个人是谁，同时痛恨佑迦遗孤和萧皇后的只有那个九五之尊位置上的人，“他大可正大光明的除了我们，这样的伎俩未免太小气。”月牙儿依旧稳步向前走着，阳光镀在她身上幻化出一层皎洁的光晕。

    “的确小气。”周允睿跟在她身后几乎被那光彩迷住，这小女子好高的心气好大的胆量。

    就在他们走离莫入殿不远时，听得后面闹哄哄地一片，有人在喊，有人在跑，也听不清什么。于是他们驻足回望，只见萧皇后一路叫嚣着朝他们跑了过来，身后是几个年老的宫女太监，一边喊着一边追着，乱做一团。

    “她怎么跑出来了？”月牙儿第一反应是她定是受了刺激，如果后面的人再这样惊吓她，事情只会更糟，她朝萧皇后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是你，就是你个贱人，抢走我的夫君，把他还给我，我是皇后，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等跑近了才听清萧皇后在说些什么，她已经把眼前的周允睿和月牙儿看成了皇上周冲和去世的皇妃。

    “危险！”周允睿看清萧皇后扑向月牙儿是手里藏着一枚尖锐的凤头钗时，已经来不及挡住月牙儿了，他奋力用手拽她，还是没有完全躲开正面袭击，萧皇后手里本对准月牙儿胸口的凤头钗扎进了她的腰间，顿时鲜红的血从伤口里触目惊心地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