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提及大姐,心就久久不能平静。虽然大姐已“走了”十几年,可我倔犟的认为,大姐没有“走”,而是出远门了。
在我的生活里,我始终认为,能活在活人心里的死人,是永远不会死的。
活着的某某人,就是站在我的面前,我认为他死了,他就是真的死了。
我特崇拜一位伟人的一句话,把他奉若神明: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
大姐是为韩、乔两个家族中兴而鞠躬尽瘁的人。所以,我始终认为,大姐的死是伟大的,是重如泰山的。
死了的人,天天被活着的人惦记着,爱着、想念着、死了吗?没有,因为活着的人正在与他一路同行,只不过,她是暂时的有事,暂时的分离罢了。
大姐生于1954年农历3月19日,卒于2004年农历2月26日。大姐的一生和许多女人一样,上学、毕业,嫁人、生子,后,默默无闻的悄然而去,看似平凡的大姐平凡嘛?我自认为,大姐不平凡。
大姐无私的用自己的生命谱写韩、乔两个家族的中兴,是高尚的、是伟大的,是一般女人永远无法超越的。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央央大。国里,她就是一粒沙子。然而,这么大的中。国可是由这些小的沙子组成的,假如全国的女人都如大姐一样,我们中。华。民。族岂不走的更高、更远。
在这里,我澄清一下,我不是故意贬低别的女神们,假如这句话伤及某位女神,就权当原生态用嘴放屁了,在这里,我只不过无法用合适的词语形容我大姐了而已。
写到这里,我的手抖了。我喊这个平凡而又伟大的女人大姐是不够格的,我真正应喊的是——娘。
大姐大我十五岁,在这区区十五年的时间,在历史的长河里就是个点儿。可在我和大姐的生活里,它是蹉跎岁月里的一座丰碑。从简简单单的姐弟情,升华成为母子情深,而又可歌可泣的华丽篇章。
大约是1971年农历六月里,刚刚三岁多点我,被钟爱我的母亲放在家中了,因为母亲的眼疾犯了,并且是恶性青光眼,不治是要瞎掉的。当母亲把我交给大姐时,大姐多大?大姐才十八岁啊!按现在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是正在上中学呢!可那时的大姐就用她瘦弱的肩膀为我撑起了母亲的天。
那时的我小啊,小的让人可怜。据母亲后来讲,由于她体弱多病,怀我时,又是在那特定的年代里。现在想想,我自己都想不出我当时的模样。
母亲看病走后,我是跟大姐睡的,现在想想,当时大姐是多么的难为情。我是末儿,不害羞的说,我吃奶吃到七岁,不吃奶水还是老师帮我改掉的。
70年代中后期,小学一般是设在在本村上的,代课的老师一般是本村的初高中生,学生也就二十来个。
刚入学的我,根本就不知上学是啥概念。第一节课,我就洋相出尽了。上到半节,我突然站起,飞奔出教室就要往家跑,老师当场就把我拦回来了。老师严厉道:“乔杰,你上课突然出去,想干什么?”当时的我有多逗,我自豪道:“俺该吃“妈儿”了。”我话一出口,老师、同学哄堂大笑,看着他们的笑,我羞的无地自容。老师笑必,耐心的教育道:“一般孩子吃“妈儿”吃到二岁就不吃了,你都吃到七岁了,还吃!咱现在是小学生了,以后可再不能再吃了。去,坐回位子上,好好听老师讲课。”
自那以后,我不但不吃娘的奶了,还立主和娘分铺而睡。理由也好玩,俺上学了。
写着写着,话扯远了,多年后,我问及大姐当时的感受,大姐把我说流泪了。大姐直言道:“大姐白天就骗你一次了,晚上要是能让你吃出奶来,大姐一百个愿意。”
未完待续
(二)
原来,当时家里天天吃的就是红薯面。早上,红薯面兑红薯干儿;中午,红薯面咸疙瘩汤;晚上吃的和早上一样。
由于我家吃饭的多,挣工分的人少,父亲为了让我们姐弟吃饱,红薯干儿是用分到的麦子换来的,那时的我哪懂这个,没了奶吃的我死活是不吃饭,一个劲的要吃煎鸡蛋,现在想想,当时的大姐有多难。
当时就是有钱,也买不来鸡蛋和肉。再者来说,家里就是有鸡蛋也不敢吃,吃了鸡蛋,咸盐可就永远换不来了,更何况家里的几只老母鸡为了给母亲看眼全卖了。
没了办法的大姐把家里的仅有的一点香油拿出来,给我煎了一个红薯渣饼。大姐骗我说,鸡蛋是兑在红薯渣里面的。开始,我赌气不吃,可饿啊,不吃哪成,几个姐姐又合伙骗我,要是我不吃,俺们就分吃了。
香油,还是有诱惑力的,在母亲不在家的那几天里,我就是吃着煎红薯渣过来的。吃习惯了,我也就吃香了,据后来的二姐讲,我越吃得香,大姐就越难受。
几十年的风雨过后,我也成家立业了。每次去看望大姐,为了怕大姐提及此事伤心,只要大姐一提往事,我就会把话岔开了。久了,大姐也明白了我的心情,伤心的往事也就不多谈了。
70年代到80年初,也许应该是大姐最苦的几年。由于大哥当兵去部队了,家里的重活、累活,大姐都得帮父亲做。即便是这样,家里的状况也没有改变多少,由于我家人口太多,是吃饭的多,干活的劳力少,年年的工分都没有挣足过,是标标准准的缺粮户。
在这里,我还得唠叨几句,在那个特定的年代,有力气可比有脑子强。平时,可是凭挣工分分粮的。有了这些内外因素,家里缺吃少穿就是家常便饭了。为了贴补家用,大姐一到酸枣成熟的季节,就会带着二姐、三姐、四姐上鲁坡摘酸枣。当时的酸枣可是个宝啊,皮子可充饥,酸枣核子晒干后卖给医药公司换钱。
一到那个季节,我家就热闹了,平时大姐一个人去,【大姐不和别的人一起去,因为人多,自己打的酸枣就会少】星期天就带着二姐、三姐、四姐去,每次看着她们出门,我就急。但也没办法,我想去,年龄又太小。况且,又是家里的“国宝”,全家反对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小时候的我,可就是个捣蛋鬼,那段日子,我游说完父母亲,再游说大姐,几天以后,大姐终于吐口了,她同意带我了,可娇我的母亲还是心生顾虑。理由很简单,坡上危险,担心我出事。可大姐的一番话让母亲动心了,坡上柿子熟了,熟柿子不好带,让乔孩跟着我,【乔孩,我的小名】我给他摘熟柿子吃,起码可以让他吃饱一次。听完大姐的话,母亲沉默了。
临行前,母亲告诫大姐:“这家伙,憨吃,你可别让他吃多,吃多了要闹肚子的。”大姐笑道:“娘,俺可是大姑娘了,俺知道,俺弟是您的心尖尖。”
六岁的孩子智商,可不能小看,特别是我,从小就能说会道,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主。跟大姐到山里后,看着满坡的花花草草,我激动的不行,是吃的高兴、玩的舒心。可回家时,我就不干了。刚下山,我就不走了,耍赖皮,腿疼。开始大姐连哄带骗的我还跟着走,到了后来,大姐再说,我是再也不走了,我还信誓旦旦保证,大姐你先背着酸枣回,我乖乖睡在草窝等你回来接我。
想想大姐,她敢吗?大姐放心吗?
未完待续
三
大姐望着日落西山的太阳思索一会后道:“大姐挑你回去,不过以后不准再撵我了。”瘦小的我抱着大姐的腿撒娇道:“大姐最疼我,大姐是世上最好的大姐。”现在想想,我都后悔死了。
聪明的大姐砍来棍子和葛条,【葛条:古人建草房的必备之物,就是当现在的绳子和铁钉用】一头绑着我,一头绑着酸枣袋子,硬是挑着我回家了。现在想想,山里离家里可十几里路啊!
母亲见我是这样回来的,外柔内刚的母亲拉着我就要打。大姐护着我道:“娘,不愿乔孩,是我嫌背着酸枣难受,我想的办法,这样挑着舒服。”识文断字的母亲数落大姐道:“仙巧啊,你这样惯他,你会害了他。”
其实,我在母亲的管教下,虽说我道理说得不好,但母亲的话,我还是多少懂点儿的。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撵大姐了。从心而论,我也是心疼大姐的。
母亲找出父亲自治的药粉洒在大姐的肩头,爱怜道:“仙巧啊,我知道你心疼乔孩,可我就不信,揍他,他还能不走,咱穷人家的孩子,可没有恁娇气。”
我望着大姐血肉模糊的肩头,流泪了,可大姐擦了一把我脸上的泪道:“男子汉,可不许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后待大姐好点儿就行。”
长大后,我是帮过大姐。可大姐呢,转手就送给了她的儿女们。
假如用母爱无边来形容大姐,我是坚决反对的。因为大姐的爱已超越了人间的母爱,上升为神,只有神才会用生命去为芸芸众生铺路的,大姐就是用有限的生命为我和她儿女们铺路的。
我的一部分童年时光是在偎爷家度过的,【偎爷:交山县方言,就是外公】偎爷家旧时是豪门,绅士家族。所以,按旧俗,外甥住舅家,天经地义,更何况几个舅父舅妈又对我亲之又亲,只要一到假期,我就会闹着去舅父家。
每次开学都是父亲接我回家的。记得上二年级时,寒假开学时的头天下午,因为父亲有事,不能接我,让大姐接我回去,可这次,我可把大姐害苦了。出交水村没多远,天就开始下雪了。开始,雪下的还小,过小潘庄后,天就下起了鹅毛大雪,那时可不是现在,那时的路还是乡间小路,并且是泥泞不堪,瘦弱的我被西北风刮的瑟瑟发抖,很快,棉鞋就要跳湿了,大姐见状,解开军大棉衣对我道:“乔孩,大姐抱你回家吧。”【军大衣是当兵的大哥邮回来的】
八岁的我已初懂人事,我一口回绝道:“你是女人,俺可是男人”。大姐笑着逗我道:“那你为啥叫咱娘抱?”我理直气壮道:“咱娘生的我,咱娘抱我,我不害羞”。大姐又笑道:“小屁孩,你懂得还不少,你说,大姐比你大多少?”我歪着脑袋算了多时也没算明白。
大姐爱怜的看着我又道:“你个小屁孩,懂个啥,要是论年纪,大姐,管当你妈”。大姐说完,顺手就把我抱在她怀里【大姐个子一米六多,用农村当时的说法,大姐当属健壮的女人】
十岁以前,我基本就没咋长个,邻居笑话过我小,为这,大姐还跟邻居干过架,并说道:“俺弟弟是先长心眼后长个。”
其实,我是渴望大姐抱我的,大姐刚抱我时,我羞的不敢动。大姐笑道:“你把我当咱娘不就不害羞了。”我抬起头望着大姐道:“大姐,你真像咱娘。“大姐笑着逗我道:“乔孩,咱娘抱你时,你咋表示的。”我重重亲了一下大姐的脸后道:“大姐,你长的真好看。”大姐听后,用手轻轻的拍了我一下屁股道:“小屁孩,学拍马屁可不好,做男人,要坦坦荡荡。”
大姐的胸怀是宽广的,大姐的胸怀是温暖的,不知不觉,我睡着了。晚上,我从被窝醒来时,我看着坐在我床头喊我吃晚饭的母亲道:“娘,我是不是累着大姐了?”母亲用她苍老的右手摸着我的头道:“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待你大姐亲。”
未完待续
(四)
80年代初,大姐为了让家里快速走出泥潭,她在我表舅的帮助下到铝矿当临时工了。
表舅当时是铝矿的场长,说实在的,我不知道大姐是怎样坚持下来的。一筐铝石二三百斤,两个女人来抬,并且是一路上坡,其工作量可想而知了。放到今天,恐怕让女孩子们空走一天,有的也难坚持不下来,就是这样的工种,大姐一干就是两年多,直到出嫁的前夕。
中途,我表舅来过我家一次,他对着我伯说:“表姐夫,这抬铝石的活,男人干都受不了,女孩子就更不行。家里要是经济缓解了,让仙巧回来吧,万一要是累出毛病,我这个做表舅的,心里也难得安生啊!”【我表舅是我母亲的亲表弟】母亲插话问道:“表弟,那活赖到什么样?”表舅道:“刚去的个别的女孩,压尿裤子的可不是一两个。”母亲道:“表弟,你是场长,给闺女换换工种不行。”表舅苦笑道:“大表姐,要是有办法,我就不来了。”
80年代初,只要是和上班有联系,好赖工作都有人干,就是抬铝石这烂活,想干的人也争不停,表舅的权利有限啊。
父亲见表舅面色为难,父亲对着母亲怪道:“当初让仙巧去铝矿上班,就让表弟为难了,现在你又叫表弟给孩子换工种,大表弟要是有办法,还会跑来吗?”父亲说完又对着我表舅道:“表弟,难为你了,我这就去把孩子叫回来。”
父亲去铝矿叫大姐回来,但顾家的大姐坦然道:“伯,俺大哥不在家,俺就是家里的老大,咱家的状况俺最清楚,您和娘不用担心,俺身体棒,没事的。”
父亲见劝不动大姐,语重心长道:“仙巧啊,家里现在好多了,你在这里再干一段也行,但这里活重,要注意身体,要休息好,要吃好啊!”
在这段时间里,我父母开始给大姐张罗找对象了。
大姐的婚事,是我姨做的媒,大姐见过大姐夫后,回家后是一百个满意。因为大姐夫不但五官端正,而且身材高大,简单的说,就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
可在这件事上,大家闺秀出身的母亲却持反对意见:“男怕改错行,女怕嫁错郎。男人长得漂亮,固然好,可女人出嫁却不能草率,男方的家庭背景与这个男人的潜力可忽视不得。我找过你二舅打听了,这家人不是“坐地苗子”,根不稳,你真要嫁过去,可是要吃大亏的。”父亲也帮腔道:“仙巧,要不你和咱邻村那个男孩子定下算了,这孩子可是我和你娘看着长大的。”
可大姐的话,语出惊人:“我才不嫁他家呢,他母亲是“赖作风”,我丢不起人。”母亲听怒了:“你伯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五十年代末年的事,你知道多少,咱做女人的难啊!”
人世间的姻缘是天定的,我父母再会劝,也劝不住固执的大姐。无奈之下,父亲和稀泥道:“文他娘,算了,秋庄离咱家也不远,离你兄弟家也挺近,随闺女的愿吧。”母亲流泪道:“她不听话,会吃大亏的。”【文,我大哥的名字】
多年后,大姐提及此事就后悔,古人讲的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超凡的能力,虽然也能保护家人,但付出的代价是一般男人远远无法想像的。大姐夫做到了,可大姐夫却付出了惊人的代价。
2000年初,大姐在为我外甥女找对象的问题上,学智慧了,她按我父母的经验,为我外甥女找了一户大家族。
80年代末,大姐、大姐夫经过多年的拼搏,总算攒足了建房钱。可就是这次建房,把大姐打趴下了,大姐虽闯过了关,可后半生也完了。
大姐夫的新房场儿的邻居不地道,也不论理,为了自家方便,他硬是不让大姐夫建房,非让大姐夫的宅基地往东挪几米,给他家让出一条往南走的出路。
其实,他家是有出路的,出门往西走就行。
未完待续
(五)
本来农村的事就是论情不论理,家族大的村民就更不讲理了。对方呢,又是“坐地苗子”,势单力薄的大姐夫也怕事,想挪,但东边可是个大坑啊!要是现在,钩机汽车齐上阵,也就是分分钟钟的事。可那是80时年代啊,那个年代,玩木架子车的大姐夫,要是把那坑填满,就是天方夜谭。
不建房,不中,三个儿女一天比一天大,孩子们分铺而居已刻不容缓。
大姐一家五口人住在一间临时的油毛毡小房里。对方要是有良知,根本就不能提这无理的要求,可遗憾的是,对方偏偏认为自己家族势力大,可以凌驾在法律之上。就这样,两家的矛盾开始升级,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大姐回娘家求救了。
我们家,在营上村说不上是“人物”,但这种事情,要放在我家,就是天王老子他也不敢动我父亲。父亲听后大怒,他对我大姐当即拍板:“咱就下地基,看他能咋办?下地基那天让你哥和你兄弟帮你。”这一次,怕事的母亲也气坏了,母亲竟也支持父亲的做法。
按现在的说法,对方的要求就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可有些事就是怪 ,想做个完人,有时就得讲情、讲法、讲家族势力。这一次,我父母错了,对方也错了,四个大小家族都错了,四个家族干了一场最无聊的事。
那时的我可不是现在的我,我就是活脱脱港台片里的一个小混混,唱跑调的流行歌曲,穿花布衫、牛子裤,头发留的比女孩子还长,最擅长的就是打架,个人英雄主义随意泛滥,还自命不凡。对方欺负我如娘的大姐,又有父母亲的支持,其后果不想而知,除非对方知难而退。
下地基那天,大姐夫怕出事,特意又把我二舅家的两个孩子叫来帮忙,也就是我的两个表哥。【我几个舅舅在大姐夫他那一片,属绅士级,特别是我的二舅】大姐夫会算,可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啊!
“战争”,无可避免的发生了。“战事”发展的让大姐怕了,大姐怕我吃大亏,她把我锁进了她家油毛毡小屋里,大姐这一举动,招致的麻烦来了。
说句实在话,我虽个小,但爱打架的我可是从来没吃过亏的。
对方的家族势力大,我很快就被他们堵在了屋里,这时的大姐就是一尊斗战胜佛,她像战神似的坐在门口,口中道:“谁敢砸门打我弟弟,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就这样僵持到夜幕降临,还是我两个表哥跑回交水村,把大姐家发生的事给二舅说了,钟爱我的二舅赶到大姐夫家把我领回了交水村。
现在想想,若不是二舅出手,事态肯定会往坏的方面发展。现在回忆当时的场景,以当时我的个性,谁敢动动我大姐,我肯定会干死他,现在想想都后怕。
假如大姐不把我锁屋里,我的历史肯定还得改写,爱打架的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最轻,我也得是个劳改犯。
此事过后,两个大家族的事完了,两个小家族开始了无尽的官司之路。
不知是哪位哲人说的:官司一旦浸透生活,那就是生活的死亡。两三年的上访打官司后,大姐家的生活全变了。虽然出事前不富裕,但尚能生活。官司后,大姐家赤贫了。【我想,大姐家如此,他“好事”的邻居也好不到哪去】
其最后的结局,很有玩味性。原告大姐家,没有输官司,作为挑起事端的被告也没输官司,结尾很搞笑。在打猎庄村两委的主持下,【大姐夫家的顶头父母官】我大姐家又重新打了一个宅基地,大姐家搬了出来。【就是现在交水县的平山大道路南边大姐夫住的老房子】
屋漏偏遇连阴雨,本来就家徒四壁的大姐夫,在强弩之下把房子盖起来了。可一场人为的天灾如影相随,房子进入尾声后,由于打官司耽搁了两三年,房子的大梁经过风吹雨淋的摧残,不会说话的大梁罢工了。万幸的是,大梁是晚上断的,没有人员伤亡。早上我去大姐家时,大姐一家人没有一个好脸。【大姐家建房,我是泥瓦匠,我从头帮到尾】
大姐一见我来了,坚强的大姐小声问我,咱家里有钱没有,我一头雾水道:“姐,发生什么事了?”大姐小声道:“房子塌了。”
未完待续
(六)
在我的印象里,好强的大姐一生求过我两次。这是第一次,二次是我外甥女的婚事。
听后的我,不假思索道:“大姐,没事的,我给四姐准备的瓦房料,中途改建成平房了,现在都在家放着呢,让大姐夫快点拉回来,今晚咱还是完整的房子。”大姐听后,那种感恩的眼神,我一生都不会忘。
记忆中,大姐家后来换的的那挂新梁应该是大姐夫二弟的一棵大榆树。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大姐家的房子当晚就又进入了尾声。房子危机过的很快,没让好强的大姐在邻居们眼里落下笑柄,可由于房子的变故也为打垮大姐的身体埋下了祸根。
官司、房子,这一系列的变故,压的好强的大姐抬不起头,为了尽快还上钱债、人情债,大姐拼了,大姐干起了当时最没人愿意干的出窑活。
90时年代初,全国建私房成风,那时的红砖,家用的很少,私宅全用的就是青砖,可青砖烧制好后,出窑就成了问题,没人愿意干。因为它特脏、特热、特累还特危险,没人干,工钱也就特高。大姐发现后,乐了,大姐干疯了,可也把大姐身体干趴下了。在某次的出窑中,大姐被一批青砖砸倒了,忠厚的大姐、大姐夫没有找窑主的麻烦,自己一家把事扛了,大姐在新苗医院小住几天后,【就是现在交山县第三人民医院】大姐就出院了。
可这次,大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青砖是砸在脑袋上的,身体健壮的大姐再也不健壮了,病变后的大姐,成了高血压患者。由于这次事故的发生,大姐再也没有“站”起来,直到逝世。
2001年仲春的某天,我去看望大姐,大姐问及我的生意如何。我笑着道:“大姐,你猜猜?”大姐猜了数下,也没猜对,我笑着对大姐道:“最多的时候,一天弄千儿八百还是有可能的。”大姐听后,眼睁大了,嘴张圆了。惊讶了片刻,大姐感叹道:“还是做生意挣钱快,你干两三天就比你哥一个月挣得都多。”我对大姐解释道:“说是开的油坊,其实就是一个小油厂,加工储藏为一体,要是不挣钱,那才叫怪类。”
大姐思索片刻道:“让你大外甥跟你学做生意吧。”我面露难色道:“大姐,还是让他考大学吧。”大姐为难道:“三个孩子不隔属相,他是老大,他得给他弟让步,家里的钱供一个大学生尚可,多了,没钱啊!”我听后道:“大姐,钱不是问题。”
随后大姐的一番话,我一生都难忘,大姐笑道:“你爱看书,知道孙中山弃医从文的道理,姐就不多说了,治身体不如治灵魂。假如我死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帮这个家吗?再说了,按咱中国五千年的文化传统,他是大哥,这就是他的命。”我听的无言了。我为大姐的果敢睿智而折服。
睿智的大姐呀,你为什么不为自己想想呢?几十年后,我明白了大姐,理解了大姐的用意。
做父母容易,做有为的父母难于上青天。盖棺而论,我大姐做到了,一个柔弱的女子做到了。数年后,三个儿女都成了生活里的佼佼者,可遗憾的是,去了的大姐再没有看到。
其实,大姐是看到了,因为一个睿智的人,不论是男是女,只要做的正确,其思想发扬光大,不用自己去看,留给时间足矣。孔老圣人没有看到儒教的发展,可他走后的几千年里,他的思想红遍了全人类。
2004年的春节,我去看望大姐,见大姐身体欠佳,我言道:“大姐,弟现在有钱,我给你看病吧。”大姐开玩笑道:“乔孩,我现在可是国宝级的大熊猫,孩子们争着给我买药呢,你放心吧。我今儿这样,是昨晚没休息好。”大姐说完,又拍着胸前道:“大姐这存着钱呢,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吃过午饭后,我要回家,大姐送我出门后,小声叮咛道:“你大姐夫听你的,你外甥女的婚事你要多操点儿心。”我听后,大大咧咧道:“大姐,你身体好好的,给我说这干啥,我可也是个大孩子。”大姐正色道:“乔孩,你现在可比大姐强百倍,大姐求你了。”我见大姐动了情,我道:“大姐,没事的,打发外甥女“出门”,弟还是能做成的。”
未完待续七
大姐笑了,可自作聪明的我竟没看出大姐笑里的含义。现在想想,我悔的真想跳楼。可这个世界上,再贵再好的药都好买,就是后悔药买不来。
这次,竟是我和如娘的大姐最后一次交谈,是永远的诀别。
大姐“走后”,家人替换她内衣时,在她内衣口袋里掏出了几千元钱,据后来大外甥女讲,大姐夫知道此事,这项“专款”是留给末儿上大学用的。
“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小学时的我就知道这句话,可只知皮毛啊。想想当时的大姐,一个柔弱的,平凡的女人,是何等的壮哉、悲哉。
我如娘的大姐啊,你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两个多月后,大姐溘然长逝,【意为突然的离去】那一年,大姐50岁的生日还没过。
往事如烟,但有些事永远都不会忘怀的,就像沙海里的胡杨,就是死了,也会在残酷的沙漠里炫耀几千年。大姐的母爱,大姐的魂,大姐的无私……就是沙海里的胡杨。
大姐走的那个早上,我一生都难以忘怀。一走进友爱医院的病房,【打猎庄西边的那个医院】我身上的血凝固了,油尽灯枯的大姐出气要比进气多了。我蹲在大姐头前,再喊,再喊大姐,大姐也不会应声了。
大姐走了,为两个家族的中兴,耗尽了她身上的最后一滴鲜血。
那天,我的鼻子特不争气,我一流泪,它就如影相随的流血。心疼我的二姐劝我找个医生看看,我道:“二姐,我没事,我知道是咋回事。”
内疚,后悔纠结了我一天,我恨我自己,当初,我咋不强行送大姐去医院呢。要知道,大姐的高血压病可是富贵病啊,钱到了,啥都有了。
可生活里,偏偏没有假如、没有如果,有的却是无尽的内疚和手中“冰冷”的钱。
大姐是当晚入土为安的,大姐夫安排要找殡仪车,我坚持道:“用我的车吧,让我再送大姐最后一程。”
河南人,最忌死人坐活人汽车,说什么不吉利,说什么魂魄会依附于宿主久久不愿意离去。但我愿意,要是大姐的魂魄不走,我也许能再和我如娘的大姐见N 多遍。可事宜愿为,要鬼时,鬼咋就没有了呢!想来好笑,人世间真的是没有鬼啊!
送走大姐后,我回到家后,睡了一天,落下的心疼病却跟了我数多年。那几年里,我最怕见到与大姐有关的人和物件,只要见一次,心,疼的就会延续数日。
上山包地后,我渐渐悟出了大姐为什么看淡了自己的生命。大姐是受着母亲的文化影响长大的,母亲的文化来源于他的父亲【我外公是晚清秀才】中国五千年的文化精髓不就是,孝道和孔融让梨组成的吗!想通后的我释然了。
其实,大姐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早走比晚走好啊。自己的儿女们已长大成人,个个都懂大事了,韩乔两个家族也走入正规,自己这一个“多余”的人,活着,只会拖累亲人,自己先“走”才是最好的结局。
写到这里,我感慨万千,历史上,不乏有 N多大人物想名留青史。有的大人物更是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石碑上,要不朽啊!可遗憾的是,他们没有给人类留下什么大的贡献。这类人无论咋弄,都会消失在茫茫历史的长河里。
可我骄傲的说,大姐虽然像一颗流星,匆忙的划过了夜空。但是,为了家人的幸福,大姐无私的把自己的生命奉献了,虽然她上不了青史,但却能永远活在亲朋好友的心中。
大姐永恒了,但我固执的认为,大姐是活着的,大姐是出门旅游远行了。
说归说,可大姐还是“走”了,大姐的“走”对我震动很大,思之数月后,我突然想通了,大姐死的不值,假如,你爱你的亲人,你就得好好爱自己啊。
也许,是我夸大其词了,但是,不管别人咋想,我就是这样想的,活着的我,是要带着大姐和我娘的灵魂去生活的。
驻笔之时,我深感万幸,今生里,我是富有的,幸福的,能有两个无私爱着我的娘,做男人,吾,知足矣!
原生态二稿于晟恒泰家庭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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