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还是走向通往辛夷药房的路,像往常一样就好。我心想。我迈进门槛,辛夷正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摆弄着草药。见我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竹简草药。我看向竹简,好似非常古老,上面也有一些奇怪的字符。这写的是关于哪方面的言论理法。我问。啊,无非就是关于一些罕见的草药的,不必太过在意。她边回道边把那些拾到角落里。我还是存在疑问,但也止住没有往下问下去。
她看我还心存疑虑,便说,穆生,今日我去寻草药时,遇见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偌大的住处却独身一人。原来他的师妹在年轻时就葬身于战火,他们下山前约定回来后就相拜成夫妻,可谁知战乱无情。说到此处辛夷停顿了一下。我接着她的话说,生在这世代,早已是命中定数,在这浩瀚无垠的大道中,我们就像齿轮做着我们应做的事,至于生死,人必有一死,只是或早或晚。虽无可奈何,也只能顺天而行。说完我喝了一口刚沏的茶。
说完她看向我,说,穆生看待生死倒是处之泰然。不过,我并没有讲完,自从他的师妹死于战乱,他便独居在纯阳宫,依然每日练剑,只不过他心念师妹,一生再无娶任何人。或许在他心中师妹一直伴着他,也正是师妹对他的情分至深,他们才能心系彼此,穆生你说呢。辛夷说完便看向我。这丫头在跟我谈论情分?我心想。
我自知我在感情上涉处不深,就如看待草木一般。不能说我薄情,自打入纯阳宫第一日起,就已明白济善除恶。但如今面对辛夷这番话,我却不知何为最好的答案。我把手放到唇下,慢慢摩挲着下巴,说,你说的固然有理,这世间唯情最为复杂。情可让人心坚如城墙,也可让人万念俱灰,可在这乱世,用情至深,最怕的莫过于人走了,留下的情也是苦涩的思念之情。辛夷身子向前倾,把脸凑过来,盯着我的脸说,穆生啊,该说你是看透这世态炎凉呢还是思想悲观呢。我有一瞬愣住,我从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我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令人心旷神恬。睫毛在眼角投下了阴影。她忽地勾起嘴角,又笑了。正因为逢在乱世,因为这情,人们才得以相互扶持,继续生活,在绝望中获得希望。穆生,看来你在这方面道行尚浅,日后还需多向我请教。说完,她歪了歪头,笑着退回了身子。
我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只是这手,多年习惯了握剑,这飘渺无形的东西我如何留得住。
我喝完最后一口茶就起身离开,她笑着说慢走。我回头正巧对上她的眼睛,感觉心里有东西正在发芽。我转过头走向回廊。我并不是因为没见过多少女子心里才这般动荡,只是她像极了水,我本心如止水,她只是流入一滴,便泛起了涟漪。看似自然却又让人辗转反侧。
这样又过了几天,华山以北出现暴乱,局势动荡,百姓民不聊生。掌门命我下山,希望能为天策军援一份力。我抬起头,白云苍狗,终究还是到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