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农民,生下来就是了!
从小家里地里的活就帮着妈干,爸常年在外,家里全靠妈来操持。很早的时候村里是吃井水的,全村就一口机井,吃水要排队去抬的。妈用辘轳搅上水来,我和妹妹摇摇晃晃抬回家倒到水缸里再回去抬。井水是用来做饭的,洗衣服要去水库,洗干净就晾在水库边的水柳上。妈洗衣服,我和妹妹就用网子捉小鱼、虾米,回到家把虾米洗干净泡盐水里,第二天早上油一炸又酥又香,小鱼开肠破肚熬成鱼汤蘸馒头吃、可香了!
地里的活一年四季都干不完!十月份种小麦,化肥提前洒到地里,再追着拖拉机跑,那时请人种地跟请神似的,全村就那一辆!种上了小麦要赶在出芽前刨好垄,后面浇地全靠这些垄引导水流。麦子出齐了就该锄草了,一整个冬天都在地里跟草作斗争,开春麦苗拔节就不能进地里了,踏倒了就起不来了!冬天如果不下雨雪就要准备冬灌,常常大半夜的冒着严寒在地里改水,有时浇了半夜,快天明才发现水全从黄鼠洞跑路上去了!麦子拔节就要观察虫害准备打药防虫了,红蜘蛛和蚜虫最常见。打药要从家里拉水去地里,一桶桶的装到喷雾器里去喷,背带式的塑料桶,右手打气、左手喷药,一亩地打完整个背都是湿的!
麦子抽了穗就该拔燕麦和麦节节了,燕麦和麦节节往往长得比麦子高,混在麦地里都是祸害,每年都拔,还是一年比一年多!每年端午节前后就是割麦子的时候,小时候最烦的就是割麦子和收玉米!割麦子的时候一般都是大太阳,麦田一眼望不到边,麦芒扎得两条胳膊通红,火辣辣的疼!没有收割机的时候都是一把把用镰刀割下来的,早的时候还有麦客,大都是甘肃那边的人,两人一天能撂倒两亩地呢!麦子割下来捆成捆,拉回家垛到场上,捡晴朗的日子起个大早摊成一个大圆,找拖拉机拉着碌碡来碾。碾过一遍翻个过晒晒,再碾第二遍。一般碾过两遍就能挑麦草了,用叉边抖边把浮在上面的麦草挑成小堆再垛成垛子。把底下的麦粒堆起来,支起大风扇,把麦糠扬出去,扬场是个技术活,用扬场掀逆着风把麦子扬到空中,麦粒原地落下、麦糠被风吹走!碾麦往往要忙一天,揚完场麦子堆在中间,大人们坐下歇息闲谈,小孩子则坐在一边听大人们讲各种趣事。
爸说他小时候有次收麦的时节和伙伴一起去捉松鼠,找到一松鼠洞,把衣服解下来在袖子里塞根树枝,一头扎起来,另一头堵住洞口。然后去另一个洞口灌水,只看见衣服袖子里窜进来四个疙瘩,赶紧扎住袖口,边扎还边说“是四月下的崽儿,一共四个”。当天揚完场后拿出装着松鼠的衣服,招呼大伙帮忙围着别让跑了,然后就慢慢解开袖口,过了半天,从袖口溜出一条蛇来……!
收了麦子就该种玉米了,玉米长得快,很快就得间苗施肥。间苗还好,施肥时妈在前面刨坑,我和妹妹在后面放化肥再埋上,氮氨的气味直冲眼睛!玉米地浇水比麦地更麻烦,一片地浇下来脸上胳膊上全是伤!
收玉米比收麦子更麻烦,要掰下棒子,还要把杆子挖倒再抱出去拉回家堆成堆,棒子掰回家剥了皮编成辫挂在树上风干,风干之后再剥成粒儿才算完成!
记得有一年收玉米,中午妈回家做饭了,我、妹妹、奶奶三个人留在地里继续干活,妈做好了饭喊我们回去吃饭,由于隔的远没听见,结果妈跑到地里拿着玉米满地里追打我和妹妹……!
玉米收完又要种麦子了,一年的轮回就算完了!印象中,小时候地里的活怎么也干不完,每次休假都有活干!
一位老师曾经对我们说“你们要热爱农民,但不要做农民”!我是农民,生下来就是,现在虽然来了城里上班,但我的根还在那里,曾经的辛苦现在回想起来也算不上什么,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已经过去。退休以后,我还想回去当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