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6日夜

话剧节回来,幸而遇见层云遮不住的皎洁。

我和女朋友仰着头,看月亮一次次从数层云墨中显露出来,再被遮住、再露出来,像是生命境遇无尽的轮回、像是你来我往的游戏、像是隽永的无言陪伴、像是从时间深处透出的带着沧桑气息的永恒。

大瑶突然说:“守得云开见月明”我才蓦然发觉,时至今日,我才能稍稍理解这句诗的意境。我对她说:“我现在才发现,‘守’是这句诗最美的一个字”,她点头,我们就又仰着头,还是看月亮。

看月亮在云层下明明灭灭,有时月亮只露出来一忽,就像月亮终于伸了个懒腰,懒腰伸完,就得老老实实收着了。有时云朵厚起来,长长地挡在天幕下面,我们在下面等着的人都心焦起来,月亮呢,只是亮着,等着,好容易云朵上有个缝,也是不紧不慢地,先撒下清晖,再露出本尊,稳稳地给一张笑靥,又轻轻地隐去了。

看月亮的人,不管是谁,哪里能够见了这样的月亮而不心绪平静呢?相必写“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人也受了这样的影响。

望得久了,脖子酸疼,反倒让我想起高中时期的星星来。我认识的星星不多,只是晚自习后出现在从教学楼到宿舍的小路上方的两三颗。我那时候是绝不肯好好走路的,一定要把脑袋高高地仰起来,一心一意看着头上的星星,方向和脚下,就全靠琳琳拉着。脖子必然是酸的,然而我美其名曰“治颈椎”,竟也是乐此不疲。那是看星星的心情,与今天看月亮相去甚远,但它们同样令我目眩神迷,神思不属。可惜与西安的月亮还不相熟,不然介绍给我那故园的星星认识,就真是人生快事了。

离开的时候,再抬头看月亮,果然看见它在跟着我们走——它也依依不舍哩。我不由自主的念起了“月亮走,我也走”,突然想起我也是看着星星月亮长大的孩子。在娱乐匮乏的童年,星星月亮是我们的玩具、伙伴、长辈、保姆。不知现在的有手机电脑、益智玩具的孩子们,还会不会躺在月台上,看月亮、晒月亮,耳边是好似永远听不懂的永远不感兴趣的大人们的话题。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长大后,还会不会对星星月亮感到亲近,会不会知道“月亮走,我也走”了。

如果我们的孩子不懂得抬头看星空,那我们的浪漫就死了。浪漫死了,古典也只有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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