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行记

一，

4月3日

早上八点左右，还未起床正躺在床上的时候，有种感觉，床在晃，开始以为是错觉，发现不是，于是起床，走到阳台，开了窗户，看楼下。当我再次刷新闻的时候，知道的确是某地正地震。

地震？父亲是2008那年512后的6月走的，今年2024，哦，已十六年了。

二，

车站人山人海，各种停运、退票、晚点信息大厅反复推送广播，在经历一天的等待、改签及奔波，于当夜11点来到母亲的住处。

妈听是我开门的声响，并听是我的声音“是栋宇？儿啊，回来了，来，我摸下。”

母亲本来晩上很早就睡了，因为听说我晩上回来，和衣而卧一直在等我，她的眼睛动了手术后视力极弱，能听，不能祥见。我放下行李，走到妈的床边，妈拿温暖的手扶摸我被夜风吹凉的后背：“儿子，路上辛苦吧…”

三，

母亲为我准备的单人小床，甚至还细心为我的床头备有手机充电的地方，床面整洁柔软，棉被干净，我躺下，习惯摸手机，不知老花镜放到何处，又不想惊动家人休息而寻找，哪里看得清字？才发现我也离不开眼镜，像当年的父亲一样，老了。

四，

4月4日

我像是回到家乡，全身放松，睡了一个少见而又极香甜的觉醒来，窗外已微白。发现母亲早已醒来，怕影响我们，不声不响，正卧床静静而坐。见我们醒来，才纷付我们怎么准备给父亲扫墓带去的供品、香、纸箔…

五，

我们用带去的毛巾、干纸拂拭父亲的慈像，接着擦净碑面、碑身，摆上带去的碗筷，倒茶斟酒，焚香燃纸…

妈说：“老头子，清明了，小孩来送点饭给你…子女各位都很好，…我99岁过来陪你。”

纸烟被微风吹散，香气飞舞升腾，天空晴朗，墓园上空飞机盘旋，叶子在阳光下青翠欲滴，我们瞻仰父亲的遗容，父亲似乎也在亲切凝视着我们，千言万语…

六，

这座位于上海西郊的墓园，园区环境干净整洁，布局优美，绿草如茵、河水清澈。从整齐一排排、一列列、一位位刻有头像与名字碑前走过，活着的人们，该明白人生生死的意义。很多想不通想不开的事情，这儿一走，似乎明白了。

七，

在园区，我见从众车下来的人流，衣着庄重典雅，很多是手捧鲜花，不喧不闹，步伐轻盈，文明祭扫。他们对自己身体、身材、形象的重视，我没见一个衣着邋遢或者蓬头垢面或高言高语或嘻闹哭喊的，他们连去见祖宗、去墓园也是。

如果那天不是清明，单看那连绵不绝的人流，从他们的衣着、打扮以及风度真像是去参赴一个音乐会似的。

不得不说，上海人的精致与素养真是一流。

八，

清明的天气极好。

走出园区，我们陪母亲看城郊地上冒出春笋的竹林，看开满白色黎花的树，阳春三月花期正盛的油菜花，以及蓝白相间的蚕豆花，还有春天正旺绿的麦苗。

春天，是个可以外出郊游，可以闻闻土地的味道，可以近赏百花的生息以及每一片生长在暖日春风里的绿叶。

九

4月5日

三天漂泊，夜里回到自己的窝，心里才有踏实。

4月6日

在细雨淅沥中一觉天明，醒来在回想中补写个那三天的行记。

照说我这是去扫墓归来，可回来后写不出一句伤悲伤春的句子来，有点奇怪不。

是不是墓地一走，我对生死看透、看淡并突然开悟了呢？

十

“15至于世人，他的年日如草一样。他发旺如野地的花，

16经风一吹，便归无有；它的原处也不再认识它。”

诗篇中的这两段话很美，但怎么读懂，这需要更多的悟性与智慧。

          丁栋宇

          2024年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