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 月 留 痕-
(中篇小说)【连载】
文/高 旗
六、谁是抗联的人
驻守在哈尔滨的东北军，早就成了关东军的一块心病。
就在关东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占领沈阳，再进攻吉林得手后，又趁热打铁向黑龙江推进。
想夺得黑龙江，必须先拿下哈尔滨——这个东北特别行政区所在地。就在关东军头目们讨论如何对哈尔滨下手的时候，参谋总部发来了电报，告诫他们:这哈尔滨与别的地儿有区别，该地儿是北满铁路的重要枢纽，与苏联政府的利益紧密，不可贸然造次。
事关重大，关东军这才收敛了。可是，哈尔滨不让攻，那咱就绕过去，攻打黑龙江的省会齐齐哈尔总可以吧？那里没有苏联人的事儿。于是，这关东军组织人马向齐齐哈尔杀过去。然而，齐齐哈尔不是沈阳城，有人打你这小鬼子的，这就引出了“马占山率部江桥抗战”的传奇故事。
如何对付哈尔滨的守军东北军呢？关东军制定了“智取”的计划，以便“和平接收”哈尔滨。派人游说和收买东北军主官的技术手段一步步取得进展，最终达到了“以华制华”的战略目的。
然而，人和人相比，在做人的问题上就是有差距！同样是东北军的将领，可驻守黑龙江另个地方的李杜将军，却选择了对日本鬼子 开火！他率部与鬼子多次激战，成为东北抗联的一支劲旅，让日本人领教了东北军也有“大大厉害”的人物……
还是接着聊这帮驻在哈尔滨“稀面”的“东北军”吧。
我父亲在团部广场所见的场面，就是该团团长在宣布改编方案。当然，这只是一个分会场，另几个东北军团部，也在同时宣布改编方案呢。
从那天起，驻守哈尔滨一带的东北军，均改编为治安警察，归属哈尔滨警察厅。原东北军的编制撤销，一切按伪满洲国警察编制安排。
我父亲的中尉军衔，改为二级警尉，派驻珠河县(今尚志市)警察分署任警务三分所所长。他脱下了军装，换上了黑色的伪满警服。
我不由地想起几年前看过的电视剧《悬崖》，那里面所展现的故事情节，几乎都是我父亲所熟悉的。我地下党员周乙，成功打入哈尔滨警察厅任特务科长，从事反满抗日的秘密工作。斗争场面十分感人。
我边看边幻想，老爸呀，同样是处在那个年代，同样是穿着一身黑警服，同样供职在哈尔滨警察厅，你的身份若是一名地下党特工该多好！那该能让我讲述多少惊险传奇的故事呀！
可事实就是事实，是不容许虚构和幻想的。当年“被改编”的成千上万的东北军的官兵们，他们内心有多少不解和无奈，甚至是反感或反抗。但是，谁也无力去改变这个现实的。不过，他们中间或许有不少像周乙那样的中共地下党员，潜伏在警察队伍中，表面上都在为满洲国履行警务工作，暗中却从事秘密抗日活动。所以，这里边肯定有事实真相，光猜想和假设都代替不了真相的。
我父亲供职在珠河县的一个警务分所，当地是抗日联军游击部队最活跃的地区。
赵尚志，这个著名抗联将领的名字，我父亲在那时早就耳闻了。我曾问过父亲，你见抗联的人吗？特别是赵尚志。
他说，那时候的情况，有时不像电影表现的那样，地下党如何机智果断地通关过卡，把警察蒙骗过去。有几次，他在检查站值勤，亲自查验过往人员。在搜身检查时，就摸到有几个人腰后藏有“硬东西”，觉得这几个无疑问的就是抗联人员。他佯装没发现异常，一挥手:“过去吧。”这样的情况，他遇到很多次。更多的时候，抗联人员经常携带各种药品通关过卡，我父亲都给放行了。
原来，我父亲奉行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多条路”、“得饶人处且饶人”等处世信条，这也与我爷爷教育他“做个老实厚道讲仁义的人”有极大关系。
时间一长，那些经常“顺利通关”的人，和我父亲心照不宣了，他们专挑我父亲值班时通关过卡。当然，那些他们为表谢意，时常塞给我父亲香烟、挂件等物品。我父亲会吸烟，就是在那段时间开始的。
为了更多地给“那边的”提供便利，我父亲对手下的警员提示说“干啥都不易，小来小去的事别太认真了，一抬手过去算了。”
至于说他见没见过赵尚志，他根本说不清楚。也许赵尚志多次通过他的检查，“可谁的脸上都不写名字的”，不像是现在这样，只要你有户口身份证，好傢伙，一顿“人肉搜索”保证跑不了“你这个卖豆腐”的！
这天，我父亲正在值班。一个愣头青的半大小伙子骑着马，急火火地朝关卡冲来。当班警察大喊:“快下马检查！”
“你喊个屁！”小伙子比警察还横。我父亲急忙走出值班岗楼。一看，是我老舅。忙问:“李生，你干啥来了？”
“姐夫，你还在这装大瓣蒜呢！我姐找你算账哪！”
“咋回事？！”我父亲蒙圈了……
(未完待续.请看第七章《已婚的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