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缀缀的点上了树梢,月光朦朦的笼着天空,阵阵鸣笛搅拌着灯红酒绿不断翻滚,川流不息的人潮就这推搡着,叫嚣着,攘过无数个春夏秋冬。
很小的时候,总喜欢黏着父亲,总喜欢让他把我高高举过头顶,好像这样,就拥抱了整个天空。
6岁,学校门口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家长将书包递给孩子,弯腰叮嘱着他要好好学习,要听老师的话。孩子们或是敷衍着应了两句,然后打闹着涌进了学校;或是仅仅的抱着妈妈的脖子,不住的抽泣着。女孩跳下了车,任由父亲摆弄着她的头发。挺挺胸,向父亲炫耀着昨天刚领回来的红领巾,神气十足。父亲无奈,弯腰亲了亲女孩的脸颊,含笑到,快去上学吧,小少先队员。女孩欢呼一声,向学校蹦跳的走着,一回头,就看见父亲倚在蓝色的小奥拓旁看着她。
女孩笑着招了招手,消失在学校门口。
9岁,女孩兴致勃勃的向山顶攀爬着,不时的扭头催促着身后父亲。男人听到呼唤后抬头望了望山顶,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加快了脚步。西山天际,晚霞披着落日的余晖,色彩斑澜,殷染了无尽的天际。
12岁,女孩上了初中,成绩很好。父亲经常会在女孩学习的时候温一杯牛奶送进女孩屋里,女孩象征性应付一下,然后略微不耐烦的催父亲出去。
时光,交会了女孩独立与成长 也给了她冲撞父亲的胆量。
那不是女孩与父亲第一次生气,却是女孩第一次当面质疑父亲。那年暑假女孩中考失利,重点高中够不到,普通高中又太可惜。那年暑假父亲因为女孩入学的事情四处奔走送礼。那年暑假,女孩第一次提出要学表演,全家默然。整个屋子里都回响这女孩饱含哭腔的声音,那是第一次争吵,也是最激烈的争吵。最终结果当然是父亲赢得了胜利,9月,女孩背上书包略带忐忑和兴奋的走进重点高中的校门,却没有看见家中父亲落寞的坐在餐桌旁失身。
下课铃一响,同学们一窝蜂的涌出校园。
穿过层层人群,女孩看见父亲依旧斜靠在车上,融入进月光里。看见女孩来了,父亲接过女孩手中的东西然后发动汽车向家驾驶去
女孩住校了,每周只会家住一晚。每每回家,母亲必定准备一桌子美味佳肴,好似过年一般,饭后,母亲也从未让她刷碗女孩倒是也经常和父亲聊天记录,聊到内容与小时候比起成熟不少,父亲经常会被女孩犀利的问题击的措不及防,女孩也经常会因为某个观点与父亲争的面红耳赤。最后,往往是父亲无言以对,只得沏上一壶茶,一点一点慢慢品着。
女孩似乎发觉有点不对劲了,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而每次回家父母的招待都太过热情和正式。父亲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对女孩厉声斥责,而母亲也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无休止的絮絮叨叨。
成长,渐渐给女孩镀上一身幼嫩的铠甲,同时也渐渐给了女孩另外一个身份,归家的客人
某个夏日的晚上,女孩陪着父亲在小区散步。父亲缓缓走在女孩的前面,脑后半百的碎发在月光下耀花了女孩的眼。看着父亲缓缓踱步的背影,女孩想到了龙应台先生的《目送》: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眼角略微酸痛,恍惚间,女孩想到某夜父亲接她回家,她兴致勃勃的像父亲阐述着学术性问题,高架两侧旖旎炫彩的灯光照撒在驾驶座上,父亲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闺女,你已经不是爸爸的人了”
泪水,霎时溢满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