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太太是好太太

《红楼梦》第五十五回中,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去世了。此时,探春理家,依例给了二十两银子。赵姨娘不服来闹,当着众人的面儿,辱亲女,争闲气。赵姨娘说了很多话,有意思的是她说的这一句话:“分明太太是好太太,都是你们尖酸刻薄,可惜太太有恩无处使。”

赵姨娘的这句话,让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细想了一下​,我先是想到了夏天里的一些事情。这几年来,农村的扶贫工作又开始重要起来了,中央也出台了很多的政策。但具体到实施的时候,在我们的村子里,这件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了:村干部要做的是把贫困户确定下来。就是这个选定贫困户,村民们意见不一。今年夏天,一个没被选上贫困户的村民,对我这样说:上面的政策是好的,都是下面的人唱歪了经,没把国家的钱花到正经地方。

村民所说的话,与赵姨娘所言,我觉得颇有几分神似。这样的言说,我认为是大有问题的,其背后所反映出的思想也是不可取的。

王夫人好不好,太太是不是好太太​,这些大家都可以通过阅读去判断;中央的政策好不好,大家也可以用事实说话。所以,这些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值得一说的是,赵姨娘和村民的言说所透露出的心态和认知。

我们很多中国人,对处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物或机关,往往有着一种美丽的误会,认为拥有重权的人是好人,认为最高权力机关应该是公正的。这样的心理如果只是一种愿望的话,还是可以理解的。我们都希望大权在握的人,既有才能,德性又好。但是,如果把这种愿望扭曲成了一种认知,认为“吾皇圣明”,那就不可取了。

权力是需要得到监督的,越大的权力越需要得到监督。王夫人是好,但掌握了贾府大权的王夫人就一定还好吗?太太还分明是好太太吗?即便掌权了的王夫人依然是好的,但对权力的监督也不能付之阙如。一厢情愿地以为大权在握之人必然秉有美德​,如此行事,倒是省事儿,你再不用操监督权力的心了,但极其危险。

赵姨娘说这句“分明太太是好太太”时,可能并不是她的真心,她可能只是用这句话来逼探春的。但就是这个说了“分明太太是好太太”的赵姨娘,最后却死得屈辱不堪。

回过头来说,赵姨娘对王夫人的权力有过不满。她搞过很多小动作,也有过议论过王夫人的时候。但这些都无济于事,重要的是对权力的监督。若不如此,就算赵姨娘搞小动作成功了,顺利上位了,也是没多大意思的,大家也只会来一句“分明姨娘是好姨娘”​,除此之外,又会有什么别的不同呢?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太太都是好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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