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何笳逐渐同王琳琳、陈飞熟络了一些,也慢慢适应了陌生的环境。王琳琳曾好奇的问过她,怎么会选择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转校。何笳只简单答道,刚从外地回本市,所以不得不转校。王琳琳于是安慰他:“没关系的,咱们班是全校最好的班级,你突然转校肯定不会受很大影响的。”何笳扯了扯嘴角,没有答话。陈飞听到他俩说话,也插了一嘴:“你怎么可以直接转到我们班啊?好像听说没有这样的传统啊。”何笳冷笑了一声,神思好像飘远了,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琳琳朝陈飞使了个颜色,偏偏陈飞那个大老粗一根筋,愣是没明白。这时万钟正好抱着一堆作业进教室,他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将作业分几份给周围的同学,并递了一份给陈飞:“快帮我发一下作业。”陈飞于是起身分发作业,刚才的话题也就此打住。
等陈飞回到座位上时,却发现何笳的位置空了。剩下的一整天和晚自习,何笳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和任何人打一声招呼。老高很震怒,这可是高三,把大家苦读的氛围都给带坏了,怒气冲冲的出了教室。
王琳琳指着陈飞对万钟抱怨:“都怪你,嘴巴上也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张口乱问,班长你快说说他。”陈飞马上喊冤枉:“我说啥了我,我没有说过分的话啊,我就问了一下她怎么能转到我们班,我确实好奇啊,难道你不好奇?”王琳琳张口结舌,一时也答不上来。
万钟了解陈飞的为人,虽然说话有点痞,但绝不是存心使坏的人,听他们两人转述上午的情境,多半是那个新来的女生下不来台,发脾气走了。万钟没空管这些鸡毛蒜皮,由着陈飞和王琳琳争辩,只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何笳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只不想回学校。陈飞说对了,她一个差等生,却能转进重点高中的火箭班,凭借的不过是那个人的面子。但是,从不理会她要的是什么、只把她塞进好高中就足够了吗?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
何笳在外面逛了一天,购置了一身的东西出气,提着大包小包打算由市区回郊区的住处。一出商场,才发现天都黑了,再一看表,已经快九点了。市区的的士总是很难叫到,何笳等了一会儿后只好放弃打车的想法,准备坐公车回去。偏偏等候的公交站没有直达华大教工宿舍方向的公车,只有一辆在文华高中大门口停歇的公车,何笳拎着沉沉的购物袋懒得再去往别的公交站,于是上了这辆需要绕路的公车。
公车上的人很少,何笳找了个靠窗的位子,打开窗户,任夜风吹进来。市区的夜晚仍然灯火通明,不见半分夜幕低垂、行将散场的意味。偏马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与这夜晚的辉煌无法相得益彰。何笳看着这些无心赏夜、一心归家的行人,突然间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心。这么想着,适才因购物暂时消失的闷气又回来了。
一路交通都很畅通,因此当何笳到达下车地点时,才刚过九点半。文华高中每天晚上九点十分下自习放学,因此何笳并不担心这会儿会碰到老师或者同学进而被当场逮住,不过逮住了也不要紧,只是耳朵的茧要长得再厚点了。何笳将左手的东西移到右手,伸了伸酸痛的胳膊,准备过马路去华大,可是当他甩完胳膊一抬眼,竟然看见万钟也正从校门口过来,而万钟显然也看见她了。
万钟是班长,家也住的不远,所以保管班级的钥匙,每天最晚一个走,最早一个来。其他的同学一般都不愿意接这个差事,情愿早上多睡会儿、晚上能早点回家,但是万钟本就是心无旁骛的扎根学习,能多在教室里待会也就能少分一会儿心,何乐而不为?
何笳想着是要彻底漠视万钟,还是上去狗腿一下,让万钟不要到老高那儿去告状?但是万钟一向对自己很冷淡,要自己突然上前做低伏小巴结他,又有点拉不下脸。正自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哪知万钟看了何笳一眼后,动作都没停顿一下,径直就要拐弯走掉了。这人怎么老无视自己,何笳有些无奈的想道,然后不受控制的在万钟背后喊了一声:“喂!”
万钟的身影顿了顿,可是没有回头,显然知道叫的是自己,但并不想理何笳。何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万钟不肯回头,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万钟面前。在万钟对面站定后,何笳的第一感觉是万钟好高,自己168cm的身高在女生里面不算矮了,结果才刚刚到万钟的鼻尖,感受到一股明显的压迫。
何笳突然想起以前在情感杂志上看到的一种说法:女生的净身高到男生的鼻梁处是最适合接吻的情侣身高。打住!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万钟看着何笳的脸突然由思索变至爆红,突然间福至心灵,说道:“我走了。”打算越过何笳朝前走。
何笳赶紧伸开手臂拦住他:“不准走,我话还没说呢。”万钟摇了摇头:“你不用说,说了也是白说,我不会答应的。”“为什么?”何笳纳闷道:“对你也没什么损害啊?”“反正就是不可能。”万钟也答的斩钉截铁。“你!”何笳怒的伸手指着他,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说辞说服他,气氛突然变得安静了。
“我现在没心思想那些事,只想专心学习,对不起。”万钟解释道。“什么?”何笳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别整天想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用点心思在学习上。”万钟又补充道。“啊?”何笳瞪大了眼睛。看何笳还是一副蠢笨不懂的样子,万钟只得将话说明白:“我们不适合,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说完也不理何笳到底听明白没,直接大步走了,待与何笳落下两步距离后开始发足狂奔,很快就拐不见了。
何笳在震惊之下也忘记拦住万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落荒而逃。这年头是见鬼了吗?转个学把女性魅力都转没了?而且照这个剧情发展,为什么万钟这个自以为被表白的对象反而比自己这个被拒的人物显得更狼狈?何笳不禁失笑,奇怪的是心头的一点郁闷仿佛也被这场临时的闹剧打散了。于是何笳提好东西,在夜色下朝华大的教工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