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好的偶像,变成偶像的样子

文/乐文君

亲爱的6班孩子们:

北京时间2017年10月29号凌晨5:00整,我提笔为你们写下这封信。9:00我还有钢琴课要上。所以我会在四小时内完成它。

一、

我将此事冷处理两天后才给你们写这封信,只愿自己可以相对客观。

那日班会,你们冷嘲热讽地送来一副手绘“军训优秀中队”证书。说是由正牌得主六班制作,叫我转送五班。我故作淡定,夸你们画得真不赖,我替五班收下,并向大家表示感谢。后得知是因我前一天给你们教官打电话请他不要再插手校园事务,抑或靠他的能量能给你们积极的导向而不是带着你们打游戏到三更半夜。他却选择了删除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并在社交平台骂我,显得意气风发。

你们生气我好像喜欢五班多一些,想要证明我是错的,我感谢你们愿意把我的想法放在眼里,欲在我面前争一口气。是我低估了你们的方刚血气,爱憎分明的能力。

老教师们是建议我将此事上报校领导的,让学校出面与基地交涉。我暂时不打算这样做,我既已不如他得你们的心,不论状告结果如何,于我没有半点好处。另有老师提议,既然此刻我多说多错,那不如写下来。他本意是让我在周记簿上与大家互动,但我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莫不如,写封信给你们吧。把我想说的变成文字。

二、

自九月下旬迎接大家到校,我摇身一变,成为五、六两班班主任至今,整五个星期了。

军训时我未能走进你们内心,是我懒,或者果真是我太自私。毕竟管理一个全是女生的班级,多麻烦啊。我怕麻烦。我想给自己爱的钢琴和写作留大板块的空白时间。我把你们丢给了教官,然后打着写文章之名赖在屋里不动弹。只在你们受了伤,需要去医务室的时候接到教官的电话……是我拱手让给了他一个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机会,让你们日趋亲近于他而离我越来越远。

我很清楚这种不对称的线点关系,不加干涉会留下隐患。但我安慰自己,随你们去吧,我们还要在一起五年呢,时间会令我们彼此了解,也会让我们互相依赖——

你们看,我乐得清闲,理由也算是冠冕堂皇。所以我也只能瞧着你们被我骂哭之后到教官那里求安慰,和他一起打王者荣耀寻开心,是我选择性的忽略了你们的脆弱。

总之,我职责范围内要做的事情未做,而有人乐于帮我做,那我活该被人替代。也许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

三、

回到学校正式上课,我仍未能走进你们的内心,这次确是我疏于表达。孩子们,你们很聪明,深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道理,受了伤一定要大声呻吟,有了委屈一定大声喊叫,通报批评了大声叫冤,自习课要大声讲话,就连恶作剧地偷拍“当事人看到一定会骂人”的裙底照,也是要上传到空间,吸引包括院长在内的全校师生关注。

相较之下,五班的孩子沉稳得多,克制得多,也内向得多,我在他们身上看到读书时不善受老师们关注的自己,和那些沉默懂事的大多数,所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和两个教官说,“优秀中队”的称号错给六班了吧?

我确实留下了话柄,落人口实。是我不对。我承认我讲过的话属实,自然也承认带着个人情感的我的判断有失偏颇。颁发奖励的是基地的领导和校领导,他们当然比我站得高看得远,是公正客观的。

对不起孩子们,咱们班多数人是认真努力的,我也看在眼里,只不过,我急于把大家归纳到一起,得出一个可以直接叫得上名来的定义。我太年轻气盛了。你们是校园新生,我是职场新人,我们在同一起跑线上,本该互帮互助,何必相恨相杀。这句话我问问你们,亦问问我自己。

弹钢琴的时候我的老师明明教导过我,想把主调音乐(即旋律声部只有一个)的旋律和伴奏清晰剥离开来,只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旋律声部即可,忽视了的伴奏声部自然会弱下去。这个办法在弹钢琴时屡试不爽,被我奉为金科玉律。在你们这儿,我犯了傻,专盯着你们的“迟到,早退,不团结,老被扣分”不放,未将你们“回答问题积极,参加活动热情,文字间灵气十足,特长上创意无限”的优势凸显,这是我的又一错。

四、

只不过,这封信我不只是打算反省我自己,也想和你们聊一聊什么样的人值得你们崇拜尊敬。

我有一个改造了我腼腆性格,改变我人生轨迹的恩师(恩师如父,所以我叫你师父),他就是我的偶像。当年我冲刺考研时,一度被自己一天练5个小时钢琴的勤奋感动到,他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他一天13小时练琴,整整坚持了11年,吐过血,受过伤,至今手腕留下后遗症。他可以轻易地戳破我的“假努力”,让我不由自主想向他看齐;那种“青春理所当然是用来奋斗”的自信,经过岁月洗礼在他身上沉淀下来,使他有一种沉稳的气场,随时抚平我的焦躁和不安。我愿做他那样的老师,带给你们满满的正能量,我用即将举办的个人钢琴独奏音乐会和坚持每天写作的好习惯来激励自己,不忘这个初心。

你们喜欢的鹿晗,不仅长得好看,更多的是被人夸努力好学,有才华还谦虚谨慎,懂礼貌而且善良开朗。你们以这样的人为榜样,本是不会差得啊。我却眼见你们听风就是雨,同教官一起在背后指桑骂槐;在我的办公室写检讨时,翘着二郎腿、偷吃别的老师桌上的零食……没有教养的样子,不是你们的偶像乐得一见的。

五、

我读完了你们本周主题为“梦想”的周记,你们写道“举头兮清风朗月,俯首兮流水人家”,文采令我大为惊叹,聪慧优秀如你们,定将有锦绣宏图,灿烂未来。

“万物并遇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我学习尊重你们活泼的天性,你们学习收敛锋芒,我们共同进步,迎接到来的我们的明天。

那么,祝好!


                                                                                                                 你们的班主任

                                                                                                          2017年10月29日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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