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光年之外,一个星系好像身穿透明婚纱的新娘,她坐在地上,似含无限悲伤。她双手抱膝,头搁在膝盖上,美妙的酮体在在婚纱下若隐若现,如一朵白莲盛开,照亮了一方浓墨般的夜空。
“恐惧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被恐惧压垮”!爱丽丝忽然说。然后指着前方一个暗红色星体,提高了嗓门:我们拥有力量,如果我们愿意,只需要释放0.5毫克的反物质,就可以将这个中子星摧毁。竞帆接口道:”你说的虽然不错!但我们没有多少个0.5克的反物质,而这种废星却是无限的。啊,亲爱的,你不觉得防卫过当了吗”?
竞帆注意到了爱丽丝的铠甲。爱丽丝低头一瞧,尴尬地笑了,说:这是奥佩拉搞的,不是我……。随即指着竞帆:你呢?你这是在干嘛?出席银河联邦会议吗?竞帆向自己一望,抬起头看着爱丽丝,两人相对莞尔,压抑心情得以舒解。
他们坐了下来,摆出比较舒适的姿态,服饰也随之转换成休闲装。其实奥佩拉此时的重力场只有地球的七分之一,与月亮差不多,坐与站都一样,但形体的改变还是有助于放松。
他们伸手相握,四目交投,但这一次却不是用眼睛品尝爱情的甘美,而是互相询问:怎么样?我们去吗?然后同时重重点头。
爱丽丝伸手点开光幕,调出宇宙坐标界面。奥佩拉的推理与反溯功能无以伦比,当给出宇宙是一个“肺”的假定前提之后,四维坐标便确定了自他们此时在宇宙之中的准确位置:“左肺叶尖部的一个肺泡中”。奥佩拉随后给出了该肺泡中的星系最低数量:一千亿,包含银河系。
“我想回去看看威廉”!爱丽丝说。“好吧,也许他会很高兴看到孙女变成孙子”!“对,我们要给他个惊喜”!
爱丽丝与竞帆当然不会再见到威廉,他们从威廉留下的教堂里调出了纳米摄像头所记录的影像,回放了威廉临去时的情景。看完之后,他们并未感到多大意外——威廉确实是自然死亡之后自己将自己“火葬了。
威廉在体内植入了“死亡定时宇宙葬”,这是一种类似定时炸弹的东西,心跳停止十分钟后即会爆炸,所产生的高温超过太阳表面,瞬间即将身体气化,却不会对体外的东西造成丝毫影响。这是大部分地球人喜欢采用的葬礼。亲人不但不应该哭哭啼啼,反而要为他祝福。
尽管如此,爱丽丝还是感到有些歉疚,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冒犯了威廉。他们离开地球之前,拜访了威廉的邻居。爱丽丝对古德老头的话大感兴趣,仔细问了他当时的情况,威廉房子内的纳米摄像头可没有拍摄到古德所说的“舍利子”。
但竞帆却不相信。以为古德老头有点疯癫。现代人类是意识到了灵魂的存在,但科学界同时也认为,灵魂比反物质暗能量隐藏得更深,要知道当初科学家们耗资几百亿美元,只能将某种反物质保存0.17秒。几千年后的今天,才终于找到控制它们的方式,并且还只能驯化其中极小的一部分。
也许再过几千年,人类借助更强大的科技力量,才有可能直观到灵魂具现,前提还得拥有极大的运气,就像从前中几千万的特等奖一样。
可是爱丽丝愿意相信爷爷的灵魂具现,并对古德老头表示感谢。
他们将威廉的教堂迁到了奥尔特陵园,这是一片永恒的宇宙墓地,将与群星共在。威廉最后的祝福“好美啊,请停一停吧”也将永远萦绕于爱丽丝的心头。
他们表现得很平静,并举办了一个双人小宴会,举杯为去了那个世界的威廉祝福。“那个世界”与宇宙边界一样是人类迫切要了解的地方,但它似乎比后者更缥缈,更遥远,所以人们还是将宇宙边界问题放在第一位,正如爱丽丝与竞帆如今要做的一样。
他们并没有与自己的父母告别,只准备让奥佩拉全息记录自己的航程,然后发给他们。两人的父母在银河联邦身居要职,于公于私,这样做都不会错。
奥佩拉设定了路线之后,以百分之九十九的光速行驶,在宇宙的大尺度之中,这速度可谓慢如蜗牛了。但他们所去的地方充满未知,也许有去无回,所以想好好看看自己的银河故乡。
一路上遇到很多自由的宇宙旅行者,如今,大型宇宙飞船已不多见,大部分都是梭形小船,最多能载四人。奥佩拉犹如十八世纪末出现于街头的豪华轿车,兼且两人是首例轮回夫妻,当他们牵手漫步于银河系交通繁华地段时,无法不引人注目。“哦,啊,我操,天哪,他妈的……”等饱含惊讶羡慕嫉妒的惊叹不绝于耳。恶意的骚扰不断。
此时,两人只好以速度优势避开。当走出人类聚居的中心地带时,一艘中型飞船向他们靠近,这种船是一百年前的淘汰产品,但它速度却是极快,显然经过改装。
“海盗”!竞帆冷笑说。“不会吧,这儿可是宇宙特警能控制的地盘,他们也太大胆了吧”!爱丽丝说。竞帆还没有回答。那船上就传出一阵狂笑,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激光投影出现在飞船前窗上,嘴中还叼着一根粗大如黄瓜的雪茄。
他喷云吐雾一会儿,然后摘下雪茄,大声说:彭湖竞帆!哈哈,我看过你们的录像,爱巢看来还真不错!但哪怕你变美女,我也认得你,还是喜欢这么耍酷啊!奥佩拉?哦,我也听说过这玩意,有什么好东西都让你们这些“银河贵族”占去了!哼
他一手抖着雪茄,一手摸着胡子,十分傲慢的样子。竞帆眼睛一亮,笑道:“鲁奇!你这家伙竟然做了海盗,我真为你感到难过”。
“哈哈,海盗也比你们这些自以为高尚,其实假惺惺的家伙们强,怎么样?要不要到我船上喝一杯,放心,你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反正我恨你,恨你们”。说着向爱丽丝斜了一眼。
竞帆笑了:鲁奇,你还是这么直爽啊,但出身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你恨我们,这不是我们的错,你走吧,我不会报警的。鲁奇哈哈大笑:狗屁!你报警我就怕了?哼,奥佩拉很牛逼啊!我倒想看看它究竟如何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