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20日
记得前几年在担任某一职务时,一天晚上,九点半熄灯号已经响起,推门进来发现被子还整整齐齐地放在那,没见到枕头也没见到蚊帐,内心开始骂到“妈的,怎么没给我铺床呢?”。随手把门关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床铺似乎在研究什么,实际上脑袋里面在想“人去哪了?为什么没给我铺好床铺呢?”带着责怪的愤懑情绪思考着。过了好一会听到门嘎达响一下,我顺势挪向一旁,靠在柜子上。进来的文书没有看到我在一旁,将床上的被子拿到旁边的书桌上,然后从床头柜里面拿出毛巾被、蚊帐和被子,开始了他的工作。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麻利的手法,被子拉开又整齐地铺在床上,只要揭开一边就可以安稳睡下,蚊帐拉的跟盖房子一样方方正正,丝毫不觉混乱。
铺好后,他回头拿扫帚准备扫地,没想到我在静静地看着他,他惊讶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恐惧和害羞,走过来跟我解释到:“刚才去门岗取个快递,耽误了点时间……”“以后不要给我铺床了,我自己弄!”说完我点头示意让他离开。但是他却依旧站在那,扭捏着继续着他的道歉。此刻我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两手相互搓着,偶尔会漏出可爱的笑容。最后我说:“兄弟,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是责怪你,你走吧!”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在沉寂中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我陷入深深的自责。
我斜着身子紧靠柜门,严重的恐惧感在我头脑中逐渐形成,开始反思为什么文书不给我铺床会有如此反应?是不是习惯于获得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它消失后的极大的不习惯呢?
第二天,他准时进来为我铺床打扫卫生,内心挣扎了一下说到:“我不是说以后不要给我铺床了,我自己来。”内心深处充满了对自己的鄙夷和不屑,那么虚伪的表述文书一定以为是在跟他开玩笑,或者会以为我在用某种方式提醒他做的不够好,甚至是一种不满情绪的延续。但是我还是说出来了我的决定。因为我根本无法回答我是谁?为何需要别人来给我做这种事情?难道真的是武志红老师所著的《巨婴国》里面的巨婴心态吗?太他吗可怕了。他并不认为我说的是认真的,还在继续着“本属于”他的工作,此刻若我沉默不语也就承认他工作的合理性,也就承认并接受被扭曲的共识。
“真的,我是说真的,我自己来!”他很诧异地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身笑了笑对我说:“那……有什么事儿叫我,我随时过来。”手里似乎比划着着什么,然后就离开了。
当我拿出毛巾被的时候就开始后悔刚才说的话。原来我内心早已无法接受弯下腰取内物柜里面拿毛巾被的动作,甚至极端厌恶。抓起毛巾被的一边,双手一甩,让其随便地落在床上,再者是蚊帐,将四个角系在框架上,抱着被子睡下了。心中疑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我变得如此懒惰和依靠,最要命的不怪乎是习惯于本不属于我的的生活习惯。生活中这类小事太多,想吃东西喝饮料有人去买,想拿个工具叫个人就可以,想睡觉还有人给铺床。我们是皇室皇族吗?我们是国家领袖吗?我们是掌握巨额财富可以雇佣劳动者的人吗?都不是,我仅是一个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创造价值的普通人,为何还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忘记了自己的几斤几两,有点权力就会尽情地占用,殊不知,已经被权力所奴役。
仰望着自己搭设的窝棚,后背硌得慌,贴在脸上蚊帐给了我巨大的压抑感,原来事情我已经做得这么差,开始怀念文书的技术,同时也怀疑自己的生存能力。半夜时分,耳边的蚊子开演唱会,走下床,打开灯,来一场降妖除魔。厮杀后静静地坐在蚊帐里面,看着血腥的战场,涂鸦般的墙壁,开始骂蚊子祖宗三代,然后反感自己搭蚊帐的技术,进而反思原因,但是我还是没有想明白如何解释一个人的变化,或者可以说对环境的适应。
这件事情给好几个朋友讲过,会得到一些认同,但是大多数都在否定我的认真,劝我回归生活的现实维度,人的欲望需要满足,人的虚荣心需要填补,而非就地成佛的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最高境界,我们做不到。
但是我还是在思考为什么会如此之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没有人铺床我会感觉到难受痛苦甚至要发脾气,是谁给我的权力去这样做?究竟是什么让我如此之膨胀享受着这份并未授权的权力?
后记:
我敬你,是因为你的岗位赋予你的职责,如果想让我很敬你,那么就需要你作为一个人的基本素养是否达到要求。可是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之中,何为有用何为无用?
以后的工作,更多的是合作,而非虚拟的敬重和虚假的臣服。不管一个群体的力量如何,都需要有协调合作的能力才能走的更远。当然这只是一种幻想吧,也许在中国社会中如此认知是错误的事情,拨开云雾见到真正的景色后,你就会发现,当人面的虚假程度被剥离之后是一样的天真和纯洁。只是这层面具带的时间太长,难以摘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