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1-09(路遇轻生女)

天气很好,下午和新结识的朋友小高约好出去转转。

来这里这么久了,真没怎么出来转过,天天窝在家里,好像也挺忙活,不过既然来这里生活一年,怎么也得了解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那么就出来走走吧。

走得很随意,小高建议去湖边看看。这里有一个挺大的湖,小高说这湖都是她们乡里人挖出的,当年要求每个乡都必须派人来,天天来干活,他们家好多人都来挖过湖,辛苦得很。如今站在湖边,只有惬意,风吹拂着湖面,湖边垂柳小径,一群群六七十岁的老年人或在下棋,或在遛鸟,下棋的为一步棋争论不休,一旁站满了看客;遛鸟的鸟笼子摆成一排,小鸟们都很安静,听不到一点叫声。还有算命的在和人聊天,毫无仙风道骨,估计生意也没多好。

忽然发现有一处聚了七八个人,表情都挺凝重,好奇地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女的跳湖了,此时已经被救了上来,她面朝湖水坐在栏杆的里面,身上穿着厚厚的绒毛外衣,已经全部湿透,滴着水,她的头埋在怀里,浑身在瑟瑟发抖。

旁边有个人说,就在刚才,听到扑通一声,就看到她跳进了湖里,一个书店的员工立马跳进去把她救了上来。大家围着她,纷纷劝她赶紧从栏杆外面过来,不要坐在那里,浑身湿透,这样一定会生病的。还有人在劝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比生命还重要,连自己的爹妈都不管了,非要寻死不可”。七嘴八舌都在表示着关切,这个女人貌似已经不会再寻短见,但也不听大家的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人拿了个电动车的棉挡风帘给她披在了身上,还有人翻过了栏杆,想把她拉过来。到底是什么过不去的事情,会让人年纪轻轻地连命都不要了,这要是没人注意到,岂不是就此与家人阴阳两隔了吗?

大家正为说不动她犯愁,这时飞奔过来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翻过栏杆,一把把她揽在了怀里,众人都松了口气,这是她的家人。男人带着哭腔骂她:“你傻子啊?干啥这么想不开?和你姐闹气,她想说啥让她说不行了?”那个女人立时瘫了一样,一声不吭,双目失神地垂着,身体也软软地毫不配合,任由男人把她抱起来,拖过栏杆。想必她只是一时冲动的行为,自己该是也把自己吓着了。众人纷纷说,“和姐姐能有多大的事,也犯得着去死?”那男人还在说:“车子、房子,都买了,你还有啥想不开的?”

看那男人要把女人往电动车上放,大家又七嘴八舌起来,“你还是别骑电动车了,打个车回去吧,她现在根本受不了风”。男人还是试了几下,瘫软的女人完全坐不住,他才又抱起她,冲到了路边,拦了辆出租离开了,临走没忘了对大家说:“谢谢,谢谢。”我这才注意到,刚才他们要骑的电动车,是那是女人骑过来的,她大概是专门骑车来湖边自杀的。

没人知道一个人决定去死时,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站的角度不同或处的环境不一样,谁也无法对别人的选择做评判,哪怕这个选择很愚蠢,就像现在最时髦的一句话: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是有时候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一瞬间、一转念、一个偶然,生命的结局就完全不同了。

我是头回亲见这样的现场,可能见到时已经没有危险,倒也没觉得震撼,不过热心的市民们还是挺让人感动,虽然素不相识,完全不了解情况,也不管有用没用,都还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规劝轻生的女人,这时候得到的关心不知会不会让她感受到生命并不是那么轻贱,还是很值得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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