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19日,周六,凌晨5:30分。
别问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奶奶半夜上厕所摔倒了。奶奶本就胆小,心脏又不好。我妈第一时间冲了过去。摔倒后的奶奶大概是害怕像爷爷那样,所以不停的拉着妈妈的手,叫着妈妈的名字,大声的让妈妈喊爸爸、我、大伯、姑姑过来。妈妈怕奶奶着急,说:“妈,我去喊他们来。”奶奶却怎么也不肯松手,拉着妈妈说你不要走。奶奶用最清醒的意识告诉妈妈:“给你哥和嫂子打电话;给你姐姐姐夫打电话。”我拉着她冰凉的手不停的想要捂热,我说:他们就来了。奶奶还是喘着粗气问我:“你姐姐呢?”我说我姐姐挺好的,完了给你看我姐照片,又问起我在南京上大学的哥哥,我告诉他哥哥也挺好呢。
我明白,奶奶想见他们。
时间倒回2008年的1月9日。同样的凌晨5点多,爷爷突然上不来气,意识也是突然就不清楚了。爷爷本来就患有尘肺病,血压也高,我幼时的记忆里爷爷虽然总吃药可也是健壮的人。那一天,我没有起来,我觉得自己中午放学回家就能看见他,看见那个疼我的爷爷。然而,我错了。
看到的是医院里意识迷糊满身管子的爷爷。去见爷爷的那一面,家里所有人告诉我不许掉眼泪,妹妹拉着爷爷的手更是哭了,我好强忍了半天,最终嚎啕大哭,说爷爷我好好学习你就回家昂。可是他最终还是走了。
家里人哭的一塌糊涂。所有的男人都偷偷掉了眼泪,女人们说他们还没好好孝敬他。可是来不及了。
爷爷是突发脑溢血。走的安静祥和,走的无牵无挂,走的就像他只是睡着了一样。
我少了一个从小到大都相当疼爱我的人。
那时候的不懂事让今天已经工作的我异常的明白我该做什么。我不想错过这个平时唠唠叨叨,爱掉眼泪,做饭越来越凑合的人。我才开始工作不长,虽然每月都给她买各种各样的小吃,但我始终未觉得我尽了孝心。
越来越开始怕错过。
她伴我走过了太多年少的记忆,所以太多的舍不得。我甚至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当然我更希望是好的。
救护车来了,速度有点慢。身为医生的我爸居然如此的不淡定。我理解他急躁的心情,毕竟身为医生的他曾对于爷爷的病无能为力,对于奶奶他怕也是同样的。大伯拉着奶奶的手,我坐在床边告诉奶奶:“国庆节说好的回家,你就赶紧好昂,咱们回家看老房子走。”
这大概是我能想到最乐观的话吧。我明白她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的。她喘着气平和的说好。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我突然懂了人老了以后为什么会希望子女在身边,也明白我爸妈不让我离开他们。他们太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格,尤其是这样随性生活的我。
现在奶奶已经脱离危险,在医院调养了。
很庆幸爱的人还在,很庆幸我明白了遗憾的可怕,很庆幸我越来越懂得珍惜,很庆幸奶奶想见的我们都在。
我不知道自己弥留之际的时候想见的人都在不在,想见的人都是谁,但我会珍惜生命,珍惜今天我拥有的这一切。
不错过,不遗憾。
只愿生活一直美好如初,父母健在,爱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努力地都会有结果。
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愿弥留之际你想见的人都在。(文/没想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