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缘篇（2）站在阳台上看风景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工科男洛阳第一对一首诗有这么深的印象，是因为一个经常在他楼下经过的小女孩。

某一天清晨，他出门时正好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校裙的小女孩正出神地望着他家，他顺着小女孩的目光看去，原来是看那一株盛开的二乔牡丹，这是他爸爸买回来的，说是复色牡丹花中的极品。现在这么一看还真是极品，也不枉他爸爸那么精心地照顾。小姑娘喜欢花花草草很正常，只是还真是没见过像这个小姑娘这么爱花的，传说的“花痴”？

从那天以后，洛阳就格外注意这个小姑娘。她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六点半准时出现在他家门口，风雨不变，不分寒冬酷暑。小小的人儿，背着小小的书包，扎着马尾，安安静静地一个人走在路边。在经过他家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抬头看一眼他家阳台，偶尔碰到他在阳台浇花的时候，那目光就快速地掠过阳台，然后步履轻快地朝不远处的学校走去。正在浇花的他总是忍不住笑笑，这小丫头怕是一直惦记着这牡丹花呢。牡丹啊牡丹，你可要好好长，到了花季，一定要美美地开啊，有一个小姑娘一直等着你呢。

牡丹花最终还是没有辜负洛阳的期望，到了花季，灿烂依旧。果然，那个小姑娘又被它吸引了，走路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看着阳台上的牡丹，没有注意脚下的石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她身后的洛阳忍不住轻笑，出声提醒：“小妹妹，走路要看好脚下哦!”那小丫头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转头看向他，明亮清澈的眼睛流露出明显的惊慌，就像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小丫头不好意思的看向他，满脸通红，不自然地去摸摸头发，然后转身就跑。望着小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洛阳忍俊不禁，这小姑娘这么容易害羞吗？他是不是吓到人家小姑娘了，也打扰了她赏牡丹的雅兴，话说回来，一年过去了，小姑娘长高了不少啊。百雨很快就消失在洛阳的视线，洛阳把目光收回来，却在刚刚百雨差点摔跤的地方发现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明显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好奇心驱使他捡起地上的纸张，打开一开，上面整齐地誊写了一首古诗：

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字迹虽然还不够完美，但是已经初见笔锋，小小年纪能写出这样的字已经很厉害了。只不过这小丫头怕是还不理解这首诗吧，这样的年纪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多情”和“无情”呢？多情却被无情恼，说的不正是他吗，这小丫头每次看一眼他的阳台就步履轻快地走了，哪里知道还有一个他在楼上看着她呢？

洛阳无奈地笑笑，看着宣纸上的字迹清秀的诗句，最后还有落款，百雨。百雨，百雨金，这名字不就是取自牡丹花的别称嘛，难怪这么喜欢牡丹花。洛阳鬼使神差没有把宣纸丢掉，而是把它夹在了书房的一本诗集里。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那个叫百雨的小姑娘风雨无阻地准时出现他家门口，头发长了又短，短了又长，背的书包也越来越大，小女孩在慢慢长大，他觉得等她长大成人，一定会像阳台上的牡丹花一样，优雅别致。随着百雨的长大，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在牡丹花开的时候出神地望着他家阳台，但是每次经过的时候，眼神还是会一瞥他的阳台。

洛阳更加用心地去照顾那株牡丹花，让它每年如期在阳台上开放。希望我的牡丹花，能够给你带来一整天的好心情，小丫头，希望你将来能和这牡丹花一样，优雅别致。

工作后，洛阳的生活节奏开始快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留意每天从他家门口经过的百雨，再次注意到她，是在结婚那天。

那天家里的大门开着，百雨依旧从门前走过。几个叔叔恰好看到了走过门口的百雨，一个叔叔感慨道：“这不是老木家的小女儿吗？真快啊，已经长这么大了！”

“可不就是木家的女儿嘛，好像是叫木百雨来着！”另一个叔叔看了看百雨远去的背影，应声道。

“是叫木百雨，你们不知道，这小姑娘，年级小小可写得一手好字呢！别提多优秀了，也不知道人家怎么培养的，一双儿女都很争气！”

“话说回来，老木夫妻两个也算不上很好看，没想到生出了这么标致的一双儿女。”

百雨很快成为谈话的主角，洛阳在一旁听着，这才想起来痴爱牡丹花的小姑娘，木百雨，这个名字果然和她很配。

婚后的日子简单而温馨，不久前，妻子怀上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洛阳觉得人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巅峰。这天他在阳台上浇花，妻子拿着一本诗集，躺在阳台上的摇椅翻看着。“哟，看不出来你以前写字写得那么好啊！”妻子拿起诗集中夹着的宣纸，细细端详着。他放下洒水壶，走到妻子身边，接过那张纸，仔细地看了看，笑道：“这哪里是我写的，你没看到这里有落款啊，百雨。”

“我看看，还真是。好你个洛阳，说，这是哪个小女生写给你的，还留在现在。”妻子佯装生气地质问道。

洛阳拿过一张椅子坐下，把几年前和百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妻子听。这些年，见到百雨的次数越来越少，每见一次，她的变化都非常大。这么多年过去，她真的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长发及腰，气质出尘。上次见到她，她烫了一个卷发，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眼睛里有浅浅的笑意。久别归家，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洛阳啊洛阳，真是想不到啊，你这个色狼，人家还是一个小姑娘啊，你这么盯着人家。”妻子笑着戳着他的肩膀。

“我可没有！”洛阳把妻子的手拉下，“只是觉得很奇妙，就在这个阳台上，我看着她从一个小不点一点点地长大，见证一个生命的成长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知道，现在有另一个生命等着你去见证他的成长呢！”妻子拉着他的手放到鼓起的肚子上，温柔地说。

洛阳笑笑，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子，拿起洒水壶继续浇花，看了看门前通往不远处学校的路。

你好，百雨！我叫洛阳，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