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大闸蟹来了！”

“官爷楼上请！包房提前三天就备好了，酒菜马上就到！”小二高八度的吆喝声从楼下传来。

隔壁戏台处的鼓乐声不绝于耳，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蒸包子的暖香由大敞的窗棂飘入，间或着甜、辣、鲜，充斥着嗅觉。布置考究的戏台、亮眼的角儿，街边低低高高的花灯与升往夜空的孔明灯将天地连为一处。这是中秋夜该有的热闹，耳、鼻、眼无一处不热闹。

最喧腾的夜，视野最佳的一处。最烈的酒润过慕炎的唇舌，滑过喉头蔓至全身，连口，连这周身都一并热闹着。却又仿佛隔着什么，都与他无关。人皮面具下的脸再美也无人愿靠近，玄衣下袒出的胸口再诱人也无软玉温香入怀，就像天上的圆月，谁人知那完满之下的支离。

繁灯的夜空腾起一枚不起眼的图腾烟花，慕炎轻嗤一声经窗口跃上屋顶，逆着那热闹的人流往烟花升腾处的奇香掠去。每年的同一天，同样的图腾，不同的是远近。

十年了，只在奔向那处时慕炎才觉得自己眼里是有光的，人眼珠般的一颗红丸能续命一载，每多活一载他便能想起更多——关于她！

那眉眼已清晰、那身姿已完整，那声音已熟悉、那味道已温暖，只需再忆起她眼含血泪饮下孟婆汤前说的那句话！吞下这最后一颗，明日慕炎便能去寻她了。

换取红丸的代价是效忠于帝，这一世的帝暴虐，他便也已十恶不赦。

“小二，再烫一壶酒！”磁性的男音传出门扉。

片刻后小二推门送酒，“客官，您慢用。”这句话随着小二未曾抬起的眼皮和旋即转身的动作响在了包房门外，小二实在不想再直视那烧灼过的恐怖脸庞，纵使那脸庞的主人嗓音再美，身形再俊朗。

烈酒源源入喉，慕炎却仍醒着，只恨这夜太长，还不够热闹。

“这一世你是帝，隔着冷冷宫墙、隔着三千后宫，我爱你太苦，太苦！若有来世，我为帝，你肯爱我如斯否？”凄美女音在慕炎脑中荡起，终是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她。

当世女帝暴虐，形容相貌却极美，与她一般无二。

传言，女帝降生时眼啼血泪。

后，每见杀人流血便大笑至泣血，血泪凝成红丸，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