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路欣失恋的第84天。
这三个月来,路欣过着中毒一般的生活。好几次,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没想到居然能撑到现在。
此刻,路欣独自一人在租住的屋子里喝着啤酒,她没钱买更贵的酒。
试问谁不想过上富足的生活,失恋的时候可以喝好年份红酒,把酒倒进醒酒器里面,然后再对着高脚杯的中心倒酒,倒入三分之一杯,慵懒随意地拿起酒杯抿上一小口,仿佛此刻品尝的不是酒的味道而是爱情的苦涩。
现实生活只允许路欣被七零八落的绿色玻璃啤酒瓶给包围着,有时候喝得醉醺醺的路欣觉得那些空瓶子会跳起来攻击自己,这样的环境无法让路欣彻底放松下来睡个好觉,顶多困到不行的时候眯一下,吊着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完全丧失意识。
今年二十八岁的路欣在三个月前还跟比自己小三岁的男友卢非在一起,那时的他们已经在分手的边缘来回拉扯,最后是卢非将路欣的微信和手机号全给拉黑了,他果断地选择成为了他们爱情的刽子手。
现代人如果要断绝跟某个人的联系,这真是非常简单。这让路欣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按钮按下去能毁灭地球,你会按吗?”前男友卢非绝情地按下了毁灭路欣整个世界的按钮。
嘭嘭嘭……
引爆后的响声震耳欲聋,可惜只有路欣一个人能听到,疼痛也只有她一个人能感受得到。
成长在一个单亲家庭是路欣的原罪,她不是跟亲生父母的任何一方在一起生活,而是跟继母一起过日子,她爸爸在外地打工,路欣只能跟那个爸爸后来找的女人一起生活,她不知道别人听到这事的时候是什么反应,但是她很清楚地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卢非一点都没有表示介意的。
“这有什么的?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又不是我们自己可以选择的,只能接受,你跟继母一起住,这虽然是为生活所迫,但也说明了你们都很有勇气。不用担心,我会成为你的依靠的。”
那个说会成为自己依靠的人在半年后说出了跟当初那番完全不一样的话,路欣时常怀疑后来那段话是自己带着对卢非的强烈恨意臆想出来的。
“我妈说了,你这样的家庭根本配不上我们家,单亲家庭就算了,你居然是继母给带大的,这太诡异了。以后的家庭关系方面得弄得多复杂啊,我妈希望我找一个正常家庭的女生,所以你一开始就不符合这个条件,我们还是分手吧!”
这真的是从同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吗?
路欣不敢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
那时候的路欣正在经历失恋的第一个阶段:震惊与否定。
“他说的这些一定是气话来的,等他消气之后,他就会向自己道歉,就跟以前一样,他们最后一定会和好如初的。”
这是当时路欣的想法。
那时,路欣发微信给卢非,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好友,打电话过去,听到的却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这怎么可能?路欣根本没办法相信以及接受这个事实。
从一开始,路欣和卢非这对姐弟恋及办公室恋情就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质疑。他们在一个摄影工作室里面工作,路欣负责摄影工作,卢非是工作室负责人张谦带来的一个小学徒。
后来路欣才知道这个浓眉大眼,身材高大,每每笑起来就像一个阳光大男孩的卢非是张谦的表弟,而这家工作室就是在卢非的妈妈资助下成立的。
“难怪他笑起来那么无忧无虑,如果我家里有他家这样的条件,我大概也能笑得像一个傻子一样,无忧无虑吧。”
路欣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离卢非远一点,免得惹出什么是非来。
可偏偏卢非总是来招惹路欣。
“路欣姐,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修照片?”
“路欣姐,你吃饭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路欣姐,你加班加到那么晚,待会回去太危险了,我送你吧!”
路欣“恨”这个看上去毫无心机的帅气大男孩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接近自己,工作室里可不只有她一个女生,路欣对此既感到烦恼又觉得有种尝到蜜糖的感觉,既复杂又简单。
一天晚上,工作室接了某个协会的年会活动拍摄工作,晚上九点多,路欣才结束工作,然后还得回工作室里把部分照片导出来,先挑一部分给协会工作人员发到他们的会员群里以及发朋友圈用。
路欣一般会简单修修、裁剪一下,不然像素太高,在微信上压缩厉害导致失真,发出去的照片模糊不清晰,协会的工作人员肯定不会收货的,路欣自己也会过意不去。不如多做点工作,尽量确保对方满意收货。
直到十点半,路欣才将协会工作人员需要的各个活动环节的照片给发送出去。
东西收拾妥当,路欣走出工作室,这时,她看见走廊上有个人背轻轻地靠在墙上,右手拿着一根快要抽完的烟,微弱的红光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