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那一年我在厦门工作,春节的时候去了北京旅游,其实我是去见你的。


在北京期间我见了一些朋友,可是兴奋不起来。那年春节北京城虽然不冷,庙会也够热闹,可到处都让我觉得乏味。在我离开的那天,我和你终于见了面,心里才有了些满足。我们象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在路边的小餐馆里吃了一顿饭,我不太记得点什么菜,只记得有疙瘩汤。你基本没吃,全程看着我吃,陪着我说话儿。十几年过去了,谁还记得我们当时说了些什么呢,但心里面总还是期待着这样的场景能多发生几次,我想听你说,陪着我。

人总要学会长大,学会控制自己。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回厦门的时间一直在倒计时。吃完饭,你拖着我的红色拉杆箱领着我上了机场大巴。我们坐在后排,很自然地我和你的手十指相扣。一路上我们几乎都是沉默,象极了影视剧里恋人别离的情形。你偶尔拉起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你,把头靠在你的肩上。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此一别会是多少年?

一下大巴,你头也不回的拖着我的红色拉杆箱走在前头,好像怕我误了航班似的,我紧跟在你身后。正值春节期间,首都机场算不得人山人海,但穿过人群到服务台还是有困难的。你一米八六的大个,穿着大衣,迈着大步,我一米六二,小跑步跟着。看着你高大的背影,我的心里很踏实,你大衣飘动,另一只空闲的手也有节奏地摆动着,我想伸手去够你的大手,可是赶不上你的步伐,我就这样一直盯着你摆动的手来到了服务台,匆匆换了登机牌,托运了行李。你这才停下来看了看我,眼里热热的,可是又没有说什么。我的航班已经开始安检了,你又拉着我的手领我去排队安检。我们都感觉到彼此有千言万语,可是这会儿又能说些什么呢?我们站在那里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我想扑进你的怀里抱着你,可是我却动弹不得,我怕我一动时间就飞逝。你突然一下子把我搂在胸前,我下意识的仰起头闭眼期待着,你的唇如期而至,柔软甜蜜,我脑海里彩云,星星闪过,脚下象踩了棉花,身体轻飘飘的,时间再次静止。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你的唇离开了,你的手臂也松开了,我有了一些意识。本该是面红耳赤的,但是我心里一点也没有害羞的感觉,眼睛再也没有离开你,直到机械式的安检完。

过了安检的门,我回身在人群中找你,你挥手示意我去候机厅,我哪里肯。你的表情复杂,隔着人群我们站在原地,远远相望,又过了许久,感觉你叹了口气,转身向人群中走去。看着你远去的背影,我的眼泪哗哗地无声落下。我哭什么,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结局本就注定如此。但是如果没遇到,又怎会痛呢?

脑子终于清醒了,我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候机厅离登机口最近的座位坐下来,所有的一切似梦,这样想来心里好受多了。这时座位对面的一个孩子央求他的爸爸跟他一起玩电脑,爸爸耐心地打开笔记本电脑,父子俩专心的模样,让我心头又一紧,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心里对你的爱恋也似这样,心又痛起来,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治我这痛的人了。

十几年过去了,后来我结了婚,但是丈夫却无法了解我的内心需求,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婚姻生活,最终还是散了。当年你大衣飘飘的背影,摆动着的手,我依然无法忘记。直到如今每每去北京,虽然我知道你在哪里,可是你能给我的也只有这个背影。站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我总是无意识地寻找着这个背影,也许孤独终老也不能再寻到,只能写在文章里慰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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