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变了,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变了吗?”
“你也变了。”
墙上投影正放着电影《长江图》,一并投在墙上的还有L公寓里那株吊兰的影子,夜晚来临,吊兰的影子缓缓攀上墙壁。刚买回来的时候,这吊兰只是一株沉默又普通的绿植,像其它植物一样,只需土壤,阳光,和水分,别无他求。而自从L每天对它说“我爱你”,渐渐的,它看的懂电影,音乐也喜欢听,还有了自己的品味,喜欢爵士乐胜于摇滚。L觉得它越发难养,但对于独居的她来说 ,却也不失一种乐趣。吊兰的影子在不同的故事里变化形状,融为一体,像一朵云变成另一朵云,自然而流畅。夜晚的奇幻之处,就在于发生什么都合理,像电影一样,漆黑的幕布掩盖了一切为所欲为,但只要光一照进来,一切秘密自然消散,像什么也没发生,没人会记得。
薄雾笼罩的长江,黑色和蓝色的影子重峦叠嶂。L 看着安陆和秦昊的对话,觉得莫名熟悉。她好像也进行过这样对话。“长江变了,你也变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思想前后,L打算用老办法来知道答案。
L喝了一口红酒,目光扫到深邃的瓶身,波尔多,年份2016。四年的红酒了,它被藏进木桶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大学生,偶尔喜欢喝点红酒,但也不懂品尝,只是一口口吞下去,直到有了一丝醉意。此时她在巴黎,对红酒略有一点了解,知道原来的喝法对酒是一种亵渎。酒是好东西,要认真对待。她吸了一小口空气,红酒一点点挥发,一部分流进嗓子,剩下的则进入大脑。好酒一口便醉,她缓缓闭上眼睛,准备做梦,L很擅长做梦,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进入一个梦,因为梦里感受不到重量,想飞什么的,也很简单容易。
有时候在现实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梦里总会得到答案。醒来的时候去进行实践,发现果然没错。有一次L曾向梦里碰到的人问,“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梦里的人只说了两个字“运动”。L醒来之后又思考很久,觉得流动这个词更准确些。若说时间是流动的一种间接表达,水流则是流动的直接表达,潮汐在月亮的牵引下流动,血液循环,婴儿逐渐老去,凡是生命,都能感受到那股奇妙流动的能量。“妙极了。”L这样想着,为自己有这样神奇的能力而窃喜。这项掌握梦的能力,是L从一次旅行回来之后偶然获得的。L在圣诞节去东欧旅行,回来时发现家里飞来一只蝴蝶,说来也奇怪,寒冬腊月,竟飞来蝴蝶。蝴蝶在L的指尖和脸上飞舞,那晚她就做了和以往不同的梦,她知道自己在梦里,梦里的她没有任何重量,所以她很轻松的就像蝴蝶一样飞了起来。
L很兴奋,这比开飞机还要快,不需要燃料就直接起飞,全自动导航,只需思维里设置一个目的地,不管是虚拟的现实的都可以到达,且毫不费力。那天她飞越了塞纳河,觉得不够,又飞到了胡夫金字塔顶端,热烈的阳光照的她睁不开眼。她想,梦里也是需要有一个墨镜的,不用什么名牌,美观遮光即可。
没有了地球的引力对双脚的束缚,能量也不再流动,只有漂浮着的无力,那种力量比引力要大的多,引力只针对双脚,漂浮的力量则全然将人吞没。每个人原来都是可以飞的,不需要翅膀,用脚就可以,但地球的引力牢牢拴住了双脚,怕人们因此都飞走。还好在梦里,这项能力又重新发挥作用。有些人则彻底忘记了他们可以飞,也没做过诸如此类的梦。
L醒来的时候,发现蝴蝶不见了,但从此她在梦里都可以像蝴蝶一样飞,飞的远或近也不觉得累或疲惫。除了飞,她还可以进入“梦屏”,“梦屏”是一块电影屏幕,屏幕上有各种各样的画面,以小窗口的形式排列着,就像ktv点歌台,可以左滑右滑,只不过选择的不是歌曲,是一个故事或电影,选定后L就会被那巨大的力量吸进故事里。但也不是每次都可以主动选择,有时她也会出现在未知的场景里,但意识依然清醒。
只是有一点,这些梦醒来时大部分会忘记,这点和以前做梦区别不大,清醒的梦和不清醒的梦,大凡是梦,醒来时都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L也经常用这点来区别梦境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