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幽然释
奈诺族北疆经过昨日的风暴肆虐，海上的风浪总算归于平静。和煦的海风吹拂海浪，泛起涟漪无数，又次第拍打在北疆的海岸边。
碧荷和星澜跟着海中的鲛人汐儿的指引又来到碧荷遇险的礁石旁，汐儿从海底钻进了昏暗的岩洞中，碧荷和星澜在不起眼的一堆礁石滩里找寻下岩洞的通道，昨日碧荷应该就是在这里被湲从洞口带进了水下的岩洞。
碧荷和星澜摸索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又听到洞里发出了汐儿的呼唤声，这才确定是岩洞入口。他们扶着湿滑的岩壁，一步一步走进洞穴里。
洞中很是昏暗，碧荷和星澜手上的海魂戒次第发出碧蓝色的光芒，前面几步开外的路还算能依稀看清，他们跟随汐儿的声音一路往前走去，总算到达了岩洞中深处。
一缕微弱的阳光洒进昏暗的岩洞的一块礁石上，一个支离破碎的鱼形鲛人躺在礁石上，光线清晰可辨，鲛人半张划破的脸还残留着结痂的血迹，鱼身上撕裂出无数裂痕和翻卷发白的伤口，看上去异常恐怖。整个相对密封的岩洞中都弥散着让人难以承受的血腥腐臭的气息。
鲛人湲就静静躺在这片死寂中，她还残留着微弱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将身体撕碎，昏迷疼痛接踵而至。
星澜看着湲破碎不堪的身躯也是一阵后怕，皱了皱眉头，探下身，仔细检查湲的病情。汐儿趴在礁石旁屏住呼吸，焦急地看着危在旦夕的湲。
碧荷走到岩洞边缘，把原本只能透过一丝微光的洞壁又遭开了一个大口子，好让光线充足一些。
星澜摇了摇头，叹口气，说，“她的魂元珠已经震碎了，再也不能潜入深海。侥幸存活下来，外表的伤痛可以痊愈。但是，这次的重创已经伤及肺腑，以后日日都要遭受锥心裂骨之痛。”
“星澜哥哥，我把我的魂元珠给湲，可以吗？”汐儿急切的说。
“汐儿，这样是行不通的！鲛人自出生就孕育了自己独一无二的魂元珠，同族之间是不能随便赠予的！”星澜皱着眉头，说，“为今之计，只有等湲的身体康复了，再用龙涎香为她安神镇痛才是最好的方法。还有以湲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在这岩洞中安心修养的好，外面的风浪可能会让她脆弱的身体再次受到重创，到时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汐儿看着湲伤心欲绝，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同伴，以为数十年后的日子即使没有星澜，总还有湲可以陪伴它，偏偏湲这样偏执，为了保护它，不惜与碧荷同归于尽。反而把她自己害成这副模样，汐儿自责懊恼不已。
“龙涎香吗？”碧荷想了想，说，“我记得古书上说过，龙涎香新者色白，久者紫，又久则黑，白者如百药煎，黑者次之，似五灵脂，其气近燥，和香焚之，则翠烟浮空不散。”
星澜点点头，说，“碧荷，你说得正是龙涎香。只是，龙涎香不是凡物，要寻龙涎香必寻海翁，海翁重万斤，海翁的肠道里产此物，海翁会在一段时间后自行将龙涎香排出体外，而且经过海水浸泡过的龙涎香才能发挥效力啊！”
“这怎么办？湲怕是无法忍受病痛折磨啊！”汐儿急切的说。
“汐儿，你别急！我记得孟氏祠堂里供奉着一块龙涎香，外祖父曾说这块龙涎香是他托人从远海的海面上寻来的。我见过那块龙涎香，色泽已经发白。”碧荷说，“汐儿，你不要急！我这就动身回王城，无论如何，我都一定给你取来。”
“星澜，湲需要照顾，你留下，我和何欢立刻赶回王城取龙涎香。”碧荷吩咐说。
星澜看着碧荷点了点头。
汐儿感激地说，“谢谢你了，碧荷！湲伤害过你，你还愿意帮助她！”
“别再说那些过往，现在救人要紧。照顾好湲，等我回来！”碧荷起身匆匆离开了。
……
星澜立刻给湲处理伤口，把腐烂的肉糜割掉，再缝合伤口，上药包扎。忙活了许久，才停下手，靠在洞壁上，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星澜哥哥，谢谢你了！”汐儿感激的说。
星澜疲惫地说：“汐儿，不用谢我。只是，我担心孟氏祠堂里的龙涎香毕竟经过多年的焚香祭祖，可能所剩无几了。眼下除了等碧荷带来的龙涎香，你可能还需去深海中再寻一些来，以后的湲只能靠着龙涎香度日。”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动身去寻龙涎香，只是茫茫沧海，我要去哪里寻找呢？”汐儿焦虑的说。
“若你还有皇族身份，就能发动海国的鲛人为你寻找龙涎香，只是现在的你……”星澜欲言又止，“或者放弃湲，也让她少受些折磨！”
汐儿一脸的为难，如果没有海国的那次宫变，湲只不过是他众多侍婢中的一个。即使没了湲，也还会有其他的侍婢供它驱使。
可是，现在海国不是汐儿的，自己也被叔父驱逐出了海国。汐儿身旁只有湲了，唯一的同族生命垂危，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星澜哥哥，先把湲救醒，一切都随它心意。”汐儿伤心地说，“若湲想活下来，我便是翻遍整个海国，或是为她复国，也要替她寻来龙涎香，保她性命；若她醒后不愿苟活，我也都应允她！”
汐儿眼角的鲛珠顺着脸颊滑落，它惊讶地捧起掉落的鲛珠，这次竟不是为了星澜落泪。
星澜看着汐儿伤心的样子，轻轻抚摸着汐儿的额头，说，“别太伤心了，不是还有我和碧荷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汐儿看着星澜，点了点头。
……
“日月星辰，斗转星移，终是要走到这步了！”
星澜抬头看向苍穹之上的浩瀚星空，夜晚的海风吹在身上偶感微凉，他站在礁石上久久不愿离去。
“碧荷，那丫头还是独自回王城了，你不担心吗？”一袭白衣白发的老人缓缓走来。
星澜回头看着是白沐，笑着，说：“我的碧荷自有她的主张，不用事事都由我出面。即使碧荷有疏漏的地方，不是还有我吗？”
“这话听来，有几分孟老头的口气啊！”白沐笑着说。
“白师傅！”星澜走到白沐面前行礼，“您怎么来了？听说您外出云游，怎么会来北疆？”
“想孟老头和浣秋了，顺便来看看他们的外孙女。”白衣老人捋着雪白的胡须，笑着，说，“兜兜转转，总也没法久留。好像只有奈诺族才是我久违的家一样。唯一遗憾的是再也吃不到浣秋亲手做的酱猪蹄了。”
星澜看着眼前的白发老人也是一阵好笑，眼前的白发须眉老人也不知道在这世间游荡了多久，只在奈诺族寻到了一处家的归宿，最终还是敌不过岁月如梭，他视为珍宝的两位挚友也相继离世，徒留下这孤独的老人继续渡过无休无止的岁月。
“等碧荷回来吧！”星澜说。
白沐摇了摇头，说，“不等了！我远远见了她匆匆离开就足够了，她有她肩负的使命，我既然退出了就不会再参与，未来只能看你们的了！”
“白师傅，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应允！”星澜恭敬的说。
白沐露出慈祥的笑容，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可以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