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井泉三郎安慰好女儿,下楼去了会客厅,楼下瀛洲派来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他将人带去书房,安排属下守在门外。
“井泉先生,上头派我来做什么,您应该清楚。”那人翘着兰花指,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细细品着清茶。
“上海的事儿还请上面无须担心,丛家一直在我掌控之中,吴家子弟成不了气候,唯独方家不好下手。”
“呵呵,你看,武藏先生的事儿不就是个很好的引子吗?这人呐,活着要为国家建功立业,死了总也得物尽其用不是?”那人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
送走瀛洲的人,井泉三郎坐在椅子上颇觉疲惫,这武藏来封城本是为了打压方家,结果人在封城还没热乎就成了一具尸体,封城势力盘根错节,即使自己苦心经营多年,每走一步还得如屡薄冰,他倒好,一来便与本是助力的吴家杠上了,真是愚蠢!
“哎呦,你们抓老子干什么!”吴天启被几个警察羁押,坐在审讯室里破口大骂,“赶紧把老子放出去,不然拆了你们警察局!”
“你要拆什么?”方子木对吴天启这小子也颇为头疼,但是又不得不亲自前来审讯这个家伙,“武藏先生死了,你知道吗?”
“谁,武藏?”吴天启一听立即乐了,“这孙子死了,谁干的,我可得好好奖赏一番!”
“你和武藏先生起过冲突,宴会那晚更是不请自来……”方子木话未说完,就被吴天启打断。
“不是,方子木,你什么意思,就说人是我杀的呗!”吴天启一拍桌子站起,“这么多年兄弟你怀疑我?”
“只是例行询问,那日宴会上所有人都要接受调查。”方子木站起来,看着他,“武藏先生之事非同小可,我就想知道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好,放人!”方子木自然知晓此事与他无关,但总得有个过场,免得落人口实。
出了审讯室,方子木一进办公室就见到井泉三郎,他不急不缓的摆弄着茶具泡茶,并倒出一杯清茶做了个请的手势。方子木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我是个粗人,实在对不住先生这份雅兴。”
“无妨,茶水的本意便是解渴,就如警察的本意是擒拿凶徒,维护封城治安。”井泉三郎笑得和善,“鄙人此次前来是受瀛洲方面委托询问武藏先生案件进展。”
“哦,瀛洲那边这么快得了消息?”
“瀛洲一向重视武藏先生,对于案件进展也是分外关心,若方公子有难处,瀛洲会派人前来协助调查。”
“协助调查?”方子木看向井泉三郎,眼神一沉,“这倒不必,事儿发生在封城,我方家定然会给出个交代,如何能劳烦到瀛洲?”
“那就有劳方公子了。”
“慢走,不送!”待井泉三郎离开,方子木不得冷笑一声,瀛洲这是按捺不住了。
井泉三郎坐进车里,直接吩咐去丛家,他倒要看看这丛海洋忙到什么地步。丛海洋在书房正核对宾客名单,听到井泉三郎到访,刚将名单和案件资料放好门就被推开了。
“丛大少倒是忙碌,见你一面挺不容易。”
“井泉先生还不是说见就见了?”
“你知道我说什么!”井泉三郎跨过桌子扯住他的衣领,“芳子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这丛大少做不做得下去,端看你是个什么态度,丛海洋,不要逼我把布揭开,不然谁面子上都不好过!”说完松开他,直接摔门而去。
丛海洋在窗边站立良久,突然有些想他了。他招呼福生开车前往那条小弄堂,一到门口便听到里边传来周萱甜美的嗓音,他直接推开门,一进门就见到来三风趴在桌子边睡着了,他脱下外套给他披上,唱片突然发出滋滋啦啦的磨损音,还未等他去查看唱片,来三风便醒了。
“海洋,你来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打了个哈欠,海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脸颊,来三风嘟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这可爱的模样反倒把人逗乐了。
“怎么趴在这儿睡着了?”
“昨天照顾导演太晚了,回来听了会儿歌就睡着了。”来三风先让海洋坐下,看着外边天已经蒙黑,“天快黑了,我去做饭,你坐这儿等会儿。”
海洋坐在这儿,重又听了一遍周萱的唱片,听到磨损处不禁皱了皱眉,这时候来三风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他将面放下,坐在海洋对面哧溜哧溜吃起来,海洋见他吃得如此香,也动起了筷子,这不禁让他想起小时候,每年生辰母亲都会亲自下厨为他做一碗长寿面,祝愿他长命百岁,这面的味道和记忆中的长寿面一样。
“味道怎么样?”来三风嘴里塞着面条,含糊不清的问道。
“好吃。”简短的两个字直接让来三风乐开了花儿,海洋也笑了,每次自己夸母亲做的好吃,母亲也会笑得很开心。
吃完饭海洋看着来三风忙碌的身影,这一刻让他觉得安逸,似乎他不再是丛大少,只是丛海洋,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其实这一直以来就是他想要的。他突然站起身来,从背后抱住来三风,他的身材瘦削,根骨分明,但却散发着温暖。
“怎么了?”
“无事,就想这么抱会儿你。”丛海洋的鼻音有些重,来三风放下手里的东西,轻拍着海洋的手臂,如同在耐心的哄着一个撒娇的孩子,橘黄色灯光下,颇有岁月静好的意味。
福生一个人站在车旁,点燃了一根烟,他突出一片烟雾,橘黄色的灯光下交叠在一起得两个身影愈加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