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区的垃圾箱前,经常可以看见一些拾荒人。他们大多背个蛇皮袋子、手里拿个铁钩子,在垃圾箱里翻来翻去,见到些诸如易拉罐、矿泉水瓶子等可卖的东西,就勾起来装进袋子。
鱼过千层网,网网都有鱼。这个走了,另一个登场,垃圾箱又被弄的叮当做响。翻够了,他们便扬长而去。
素常我喜欢夜间写作,一般情况下都是凌晨左右上床睡觉,当我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叮当声,我没去理会,过了二十多分钟,当我刚有些困意时,又听见楼下的叮当声。
我下地走到窗前,只见夜色里一束光亮在垃圾箱旁晃来晃去,一阵叮当之后,光亮慢慢远去。我明白了,那是拾荒人抢前抓早,戴着头灯,来搜寻垃圾箱里黎明前的第一波好货。
拾荒,并非近几年的新兴行业,过去就有之。早些年它是人们最不情愿去做而且收入最低的活计,只有那些没有固定收入而又生活拮据的人才不得而为之。
而如今呢,拾荒的的确确是一个很火的行业,他们就像丐帮那样有自己的帮规,据朋友讲:一个拾荒人可以供两个孩子上大学,我有些懵懂,果真会如此吗?
如今的拾荒较过去的拾荒已是大相径庭了。
拾荒说白了就是捡破烂儿。破烂儿就是人们丢弃的再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我小时候上学时就捡过破烂儿,那时的破烂儿真的是名副其实,我们捡的大多都是碎玻璃、破布条,七扭八歪的烂铁丝和一些穿过的旧鞋底子等等。
在那“勤俭节约闹革命”的年代,学校号召学生勤工俭学,变废为宝,我们要拣的东西也颇多,如捡粪、捡破烂儿、捡柴禾……到了月底学生们要把捡到的破烂儿送到学校,如完不成任务要挨一顿老师的呵斥。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父亲退休在家,也曾是一个拾荒人,但不是专业的。
我家前面是一个新建的楼区,住楼的人家生活条件都相对富裕,在当时,一般人是买不起楼房的,他们大多属于父亲所说的败家仔儿那伙的。
父亲早晨起来在楼区溜达,每每都不空手回家,天天能捡回一些“朱门”抛之的“废物”。特别是春节过后,父亲的收获愈加不匪,如冻饺子、馒头及吃剩的饭菜等。
那时我家养了一头猪,父亲便将这些东西弄碎掺进猪食,猪吃起来如狼似虎,长得膘肥体胖。父亲收拾这些破烂儿时总是唠叨着:这些败家仔儿,这些败家仔儿,是要遭天杀的......
如今的拾荒与过去有本质的不同,他们中间鱼龙混杂,也不乏一些见利忘义之人,不能卖钱的,他们一概不要,掰开揉碎了说,他们不是在拾荒,而是在拾钱。
有时我早晨上班,就能看见街道旁躺着十几个“载了跟斗”的垃圾箱,各个都是底朝上,成了镇子上一道风景。知情人一看就明了,这是那些拾荒人将能卖钱的东西翻走,至于把垃圾箱弄成什么样子,那不关他们的事。
拾荒真的能卖那么多钱吗?一次下班我遇到个蹬三轮车拾荒的年青人,他从兜里拿出一包烟,原来是玉溪牌的。我感触颇深,我一个堂堂国家公务员每天也只能抽6元一包的灵芝烟,他一个拾荒人竟能抽上20多元一包的玉溪烟。蓦地我顿悟,有些拾荒人真的就那么阔绰。
后来我才晓得,不单是捡破烂的阔绰,收破烂的更是富得流油。我有一个同学小时学习不咋地,长大后也没有固定职业,后来他办了一个废旧物资回收点,没过几年就摇身变成了阔爷,宝马香车,挥金如土,我想其中必有玄机。
几年前中央电视台的东方时空报道了一件稀罕事,某省的一位老哥看好了一座废弃的钢筑铁路桥,竟指山卖磨与一家公司签定了合同,差一点把国有资产给盗卖出去。
我居住小区的马葫芦这半年多次易盖,人们街谈巷议,不知何人所为,骂那偷马葫芦盖的人忒不道德,失却了人性,如夜里有人掉下去是要出大事的,但马葫芦盖还是照丢不误。
后来听说派出所已破了案,又听说做案的是几个年青的捡破烂儿的人,一不小心“拾走”了几次马葫芦盖。我想,他们中间会不会有抽玉溪烟那小子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来也好,利往也罢,都应讲究取之有道。这两年废铁价格一路攀升,一个马葫芦盖能卖上几十元钱,他们不“拾”才怪呢!他们哪里知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既使你今天晚上没有遇见,也千万不要得意得太早。
我不知道,那些个别不道德的拾荒人,何时能“拾”回自己丢失多时的善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