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用台湾已故诗人余光中先生的诗题来做标题!
女儿一日三餐只有午餐在家里吃。初三的孩子真是不容易,每天像打仗一样,还嫌时间不够用,所以聊天的时间自然少得可怜!
今天,先生休息,餐桌上有了时鲜的香椿、豌豆、蚕豆,春天的气息弥漫在屋子里。
借着吃饭的时间,和女儿聊聊与这些菜有关的陈年旧事。
先说蚕豆吧,不知道有谁和我们小时候一样,用线把蚕豆穿起来挂在脖子里吃。没有过这种经历的朋友也许不能想象。我上学前的几年,是我和姐姐们最快乐的岁月。那时,父亲所在的造纸厂很红火,父亲和他的老同事们是这个厂的建造者和第一代工人。厂里的那一代人,每家都是四五个孩子,玩伴自然不少,玩法更多,那时没有零食,每到春天,新鲜蚕豆就是我们的美食,小孩把豆剥好,大人用盐水一煮,入口香甜。为不影响玩,姐姐就用针线把豆串成串,我们挂在脖子里就跑出家门,吃豆和玩两不误。女儿不解,是啊,现在的孩子哪儿这样疯玩过!
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厂里有一个放映室,唯一的一台日产的日立牌电视机要供全厂职工和家属打发晚上的时间。偌大的放映室里,一台21英寸的电视机小得可怜,一排排的长凳供大家坐,虽然那时少见近视眼,但坐在后排的也几乎就是听听声音了!这并不影响那个时代的人们追剧的热情,追的大约是山口百惠主演的“血”序列电视剧。能坐前排当然是极好的。晚饭后,大人们忙收拾碗筷,孩子们就比拼速度了,先到的就给大人号好座位,只等20点正电视开播。能吃着挂在脖子上的蚕豆看电视,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那些日子,虽然物质匮乏,回想起来都是满满的乐趣。
我上二年级时,母亲因病提前退了休。那时还没有享受优质教学资源的概念。母亲带着上小学的姐姐、我和还没上学的弟弟回了老家。我清楚地记得,早晨,我们用普通话朗读课文,全班同学(其实两个年级的学生坐在同一间教室里也没几个人)都停下来,继而爆笑,说我们在唱课文。那时,我们的老师不会说普通话,没有电视,农村的孩子还没听过普通话。转眼,将近四十年就过去了!
短短几年的农村生活,让我们学会了挖地、砍柴、割猪草,农村孩子会的,我们都会。但有一件事,放到今天,无论如何,打死我也不敢去做。那时,村里只有一口井,每到枯水季节,记忆中大概就是豌豆成熟的季节,井里就积不起水了,井壁上有两处冒水,村民就用细竹筒插进去,形成极细的一股水,全村人家的桶就在这股生命之水前排成长长的队,通常要去守夜才能接到一担子水。母亲就带着我们姐弟在井边烧一堆火,取暖也照明,才从地里拔出的豌豆蔓,上面满是饱满的豌豆,扔在火堆里烧熟,剥开,放进嘴里,那叫个美味!旁边,就是几座坟,那时,竟不会害怕!
最后就是香椿了。香椿也叫臭椿,就像折耳根也叫臭耳根一样,会吃的觉得香,不会吃的觉得极臭。先生让女儿吃一点,女儿极嫌弃。小时候,我也不会吃,有一次,母亲不在家,把我交给别人家,春天,香椿是待客美味,要是用香椿炒腊肉或是炒鸡蛋,那就是美味中的美味。主人客气地往我碗里夹,我不敢说不会吃,又不敢扔了,憋着气吃下去,就这样,我学会了吃香椿。今天,属于春天的香椿刚上市比牛肉还贵,孩子却不会去尝试。
春天,吃着大自然馈赠的美味,遂想起那些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