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耳机线略显拖沓的耷拉在胸前,一只耳机总是懒懒散散的掉在脖子上,另一只塞在耳朵里放着《红豆》,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像使劲刷过,我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暗暗的觉得自己有点怪。
天空依旧蔚蓝,像前几天刚来的模样。我一直很喜欢乡下奶奶,每回暑假都要来乡下玩几周。小溪潺潺的流过用一根木板搭的独木桥,几只银白的的小鱼跃出水面,波光粼粼的水面溅起了涟漪。
“哎嘿呦--”一个摇橹的小孩穿着花汗衫朝我吆喝,黑亮的眼珠子活泼的转动着,荞麦色的脸颊晒得通红,鼻尖滚动着清冽洌的汗珠,嘴巴长得大大的。
“小孩,干什么的?”我摘下耳机,饶有兴致的大喊。小孩划着船过来了,起了风,划不快,索性脱了衣服,像泥鳅一般游过来,手里还抓着一只小鱼。
“阿姊,你哪来的啊?我都没见过你。”小孩扯气高昂的踮起脚尖,“这个地儿是我的。”小孩围着我走了几圈,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我。
我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这地方成你家的了。但我还是决定回答一下他的问题,我略加思索,“我是红花奶奶的孙女,来玩几天的。你呢?小屁孩儿。”
“你才是小屁孩呢!我是第一户人家的,住了有五六年了!”他又钻进水里,像鸭子一样冒出一个小脑袋,“阿姊,你叫啥名?我姓马,叫我小马哥好啦。”他抹了抹脸上的水,把船拉上岸来。
“我还叫你哥?小孩,我比你大了十多岁啊!”我定了定神,想了想,“我叫你孬娃子好了。你就叫我阿姊就行了。”
他也不恼,点点头,头也不回的划着船走了。
“阿姊!”第二天他就把我的门敲开了,我打开门,他捧着红菱一脸欣喜的看着我,“阿爹让我给你带过来。”我看着他七八岁的小脸,大笑着把他搂到怀里,他脸红的像大姑娘抹了胭脂。
“孬娃子!”我叫他进屋,给他弹了一曲《红豆》。他摸了摸吉他的琴弦,好奇的问我,“阿姊,这是啥玩意?”
“吉他。”我让他坐在沙发上,给他端来零食。他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甜滋滋的,羡慕的扬起头来,“这是城里人的东西吧?”他又吃了几块巧克力,“阿姊,这个黑黑的真好吃。”他舔了舔嘴唇。
我抓了一把巧克力糖塞进他口袋里,“回去吧,你爹要急眼了。”我送他到门口,他突然扯下我的丝巾,跑走了。我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所云。
过了一周,我要回家了。他挤在人群里来送我。我看见他了,还在他口袋里塞了一把巧克力,笑眯眯的说,“孬娃子。”他扯出我的丝巾,我看见丝巾一角绣了一朵花。
“孬娃子,这是你绣的啊?你还真可爱呢!”我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他害羞的点点头,踮起脚悄悄地对我说,“阿姊,你是第一个说我可爱的人呢,我喜欢阿姊!阿姊要常来哦!”
“孬娃子,小马哥......”我搂住他。
这个孩子有点孬呢......我坐在火车上,倚在边上,一字字写下来孬娃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