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当过兵,村里人都这么说。
他成天穿着迷彩服标致的走在路上,虎虎生风,见了熟人问好也保持着严肃的表情,武装着他军人的威严。好似边疆的界碑,保护着亲爱的祖国和人民。
有人说大兵以前叫狗蛋,当过兵之后才改名叫大兵,为了他的当兵后的身份而改的名,叫狗蛋有损了他的光荣身份。村里之前有人问他是不是叫狗蛋,大兵差点上去和那个人打起来,后来就没人问过。也有人说他原本就叫大兵,因为他叫大兵所以才去当的兵。众说纷纭,但大家都知道他当过兵,他对生人开口第一句话就这样说。
这天傍晚大兵又坐在村口的碌碡上和人唠嗑纳凉,牛娃给坐的端端正正的大兵递过来一支纸烟说道:“大兵,你给咱伙们讲些部队的事哩哈”。大兵低头看了看牛娃手中的烟盒子,接过纸烟来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放在了嘴里,摸了摸口袋没带火,给猪娃呲了呲下巴,猪娃给自己点着后又把火机伸到大兵面前,给大兵点着,随后给牛娃扔了过来。“部队哩……”挠了挠头,又换了个夹烟的指头,“部队里有啥说的嘛,不就是踢步子,打枪嘛,你们也知道给你们有啥说的嘛?”大兵吸了一大口后吐着烟说道,烟气漫了牛蛙一脸,牛蛙扭过头看猪娃。“你不是说你当过兵哩吗?你说的这些我们没当兵的人哩都知道,说点别人不知道的事哩呵。”猪娃弹了弹烟灰接过大兵的话头,牛娃看着大兵坐着像口钟来了兴头,说:“不说也能成,你踢两个正步让我们看看哩。”牛娃也弹了弹烟灰,烟灰飘到了大兵的迷彩鞋上,大兵跺了跺脚起身说道“踢就踢么,都踢了几些年还怕这个哩?”掐灭了还剩一半的烟,装在口袋里,连着走了几个来回,牛娃猪娃都拍手叫好,大兵更是走的越来越起劲,每个步子都踩得越来越响,抖落了肩头的头皮屑。
这时一声尖锐的呼喊传了过来,“快抓住那个贼娃子!他抢了我金镯子!”牛娃猪娃听到赶忙回过头来,看见那妇女拽住了贼娃骑的摩托,贼娃一慌张没拄好车把,车便拽着人侧翻在地,撅起了一铁锹尘土,摩托轮胎空转着,贼娃卧坐在一旁,起身要扶车子。牛娃猪娃互相使了个眼色,扔了还有半截的纸烟,想上去把那个贼娃制服,贼娃拿出怀中的匕首,狰狞道“谁他妈想死就过来!”牛娃猪娃愣住了,牛眼看着猪眼,猪眼又看着牛眼,互相在征求对方的意见,到底是上还是不上,转眼又看了看大兵,问道“大兵,你当过兵身手好,咱们三一起上,弄翻过这怂!”大兵慌忙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说:“我这腿有毛病受过伤,当兵的时候在抗震救灾……”牛娃看见那贼要跑,大兵的话后半还在耳朵窟窿外边,就甩手一个半截砖头砸到贼娃的胳膊,便和猪娃扑了上去,贼娃划破了牛娃的肩膀,踢脱臼了猪娃的胳膊,扔下抢来的金镯子,推着车子连骑带跑的逃脱了。
后来大兵再也没和人说过他当过兵,也没人见过他再踢正步,叫狗蛋也不再和人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