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水县羡塘乡,一个有着“万洞之乡”美誉的布依族乡镇。最值得一游的无疑就是燕子洞了。
暮冬时分,明媚的暖阳热呼呼地铺洒在山间谷地。生命的绿意披挂在山石,匍匐于坡地,杂处在眼界所向。坝王河自北向南破开沉郁地凛冽,涌动着春潮唤醒那千万年冥寂的洞穴。
听,黑洞洞处那轰轰的水流。一刻不停地敲打着岩壁,啃啮吞噬,幽深曲拐地塑造着,挥洒着。洞顶崩落的一块又一块巨石,是在加入这水舞的party么?
看,盲谷内残缺的石牙、狰狞模糊的面孔、将军的头盔,缺柄的战斧、破烂低垂的战旗、黑洞里奔逃而出的光分子。一枝断箭软弱地钉在光点的圆晕处,朦胧,无力。
燕子呢?燕子,白腰雨燕,据说极盛时有几十万只。燕群活动时,黑云翻飞,乌泱泱地漫过来。歇息时,燕鸣啾啾,在洞壁留下不显的文字。多少天,多少年,流水匆匆,翻动着燕儿们的家族更替。
燕语嗡嗡。咱们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乘着寒流的前峰快车,躲避着鹰隼锐利双目的扫描。越蒙古高原,穿太行山,飞过平原、湖泊、黄河、长江。那翅尖上的冰棱呵,越飞越薄,越飞越轻,空气渐渐湿润了,温暖了。好大片的松林啊,虫子在嘶鸣,蛾子在飞舞。嚯!好一个富丽堂皇的洞穴群,石头千奇百怪,参差不齐,筑巢的好地方,美,就这了!
燕语呢喃。我捉虫来你衔草,你筑巢来我哺育。咱们的宝贝出生了,家里添丁进口,嫩黄嫩黄的小嘴嗷嗷待哺。虫儿、蚊子、蝶蛾、金龟子哟,你们慢慢飞,等我振翅,旋转,一一啄在尖喙上,喂在我奶娃鸣唱的嘴。
燕语叽叽。这洞厅,高大直立,塌陷的盲谷围着,清甜的河水淌着。猛虎跳不进,毒蛇攀不上。阳光暴烈时,我们憩着;暮云四合,湿重的露水给那些个虫虫背上一个大大包袱时,我们盘旋着,尖叫着在低空划着探戈;清晨的薄雾被金色的剪刀挑开一角时,我们又快乐地在天际做着广播体操。若是烦闷了擦黑睡觉,晨起早操的刻板规矩,旁边的犀牛洞中,就着那穿洞柔和的月光,奏起轻快的叽喳乐语,来一场小夜曲。呀!多么惬意的生活。
燕语skree_ee_ee。尖厉的警报响起。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呢?没有毒蛇的鳞甲,却有着四肢游动的本领。他们腰间挂着一个袋子,跰手胝足,借着山石的缝隙,渐渐接近我们的家园。我们凄厉的大叫,鼓动双翅,用尖尖的喙凿啄他们。可是,他们不为所动,一座座家园被扫荡,破灭。宝贝们惊惧地哀鸣,也丝毫阻止不了他们那双粗糙的大手。这些采收屋舍的人类们,冒着生命坠落的危险,用我们的精血换取微薄的财物,养活他们的嗷嗷子女。
而经常能品尝,享用珍馐美食的则是那些高门大姓,富贵人家,他们还为我们的家取了个美妙的名字:燕窝。据其中雅人总结,燕窝中含血丝者为上品。
在这个种群里有一位叫李贤的唐人曾作《黄台瓜辞》一首:“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
“血燕”,那是我们用生命奏出的悲歌!
燕语凄凄。飞走吧,飞走吧,不要回头。再见!再也不见。世间燕子洞不知几何,乐土啊乐土,爰得我所!
洞底岩堆上,只有燕粪一层一层地累积,惨白的石灰石被染得赭红赭红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涩味,似燕子们的血泪,也似采摘者们的汗水。
自驾路书:贵阳-断杉镇(贵惠高速)-抵季乡-羡塘乡-乡中心过桥右转行2公里至桥头处停车-沿坝王河旁小道步行3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