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把绢面的扇子,方圆形,绢布扎在粗铁丝边框上,手柄是木质的,下端有紫色的穗子。绢面是一幅仕女图,一位梳着发髻、身着拖地长裙的仕女,细眉细眼,樱桃小嘴,脸颊上抹着胭脂。她微侧着脸,犹抱扇子半遮面。身后是若隐若现的假山、几枝树梢、几根花草。
我喜欢这把扇子,但说实在的,多少年了,我没拿它当扇子使用。如今,我把它放在靠阳台的窗台上,这扇窗户平时是不开的,它成了窗玻璃上的装饰画。每每看到它,我都会感到心底的一丝宁静。
我又找出现有的几把扇子。又看到一把类似的绢面扇,但绢面的图案及手柄的形状不同,穗子的颜色也不同。这把扇子绢面上画的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有一朵正在盛开怒放,另有一朵含苞欲放,还有一朵是花蕾,有几片荷叶,右上方还有一只展翅的燕子。还有一把是折扇。黑色缕空扇骨的上方,是一幅细碎花的绢画。
看着这些扇子,我意识到,这样一个扇文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扇子曾经是我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它不但具有实用价值,而且做工精美的扇子同样也是件工艺品,它具有艺术价值。
扇子在中华民族的文化发展史中,也起到过不可忽视的作用。中国历史上曾有不少扇画佳作,如唐伯虎的枯木寒鸦扇。文人学士在扇面上题诗作画,互相馈赠,充满雅兴。苏东坡的赤壁怀古,描写当年雄姿英发的周瑜,“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真是何等气魄。《空城计》中的诸葛亮轻摇着羽扇,镇静自若,想必给大家留下过深刻印象。
我有过几把羽毛扇,有纯白色的,也有染成粉红色的。它比较轻巧,也比较小资。少女时期还是挺喜欢它的,常拿着它臭美。
扇子还是中国戏曲舞台上的重要道具。过去的相声演员,手里也常拿着把扇子。
如今,空调、电风扇已取代了扇子的实用功能,扇子在我个人生活中,也已成了美好的回忆。我曾用过多少把扇子,已数不清记不得了,但用过的不同种类的扇子,仍然历历在目。
记忆中最早使用的扇子是麦秸编的。用麦秸编成宽约七八分的长辨子,然后盘成圆形扇面,用白线缝接,最后用竹片做成扇柄。它很结实,不太容易坏。记得除了扇风凉的功能外,点火炉时,少不了它。
还用过竹篾编的扇子。把竹子削成细薄片,然后编成扇面,扇柄同样的竹制的。扇子的形状有点像梯形,下摆处略宽于上方。它的好处是不怕水。我有时候,会拿它放在冰凉的井水里浸泡一会,扇的风更阴凉。
还用过芭蕉叶或是棕榈叶制作的扇子。它似乎是最简单的扇子,就是一片叶子。至于它的制作工艺有多复杂,是否真的是最容易做的,我不得而知了。
最早看到的折扇,是父亲从飞机上带回的。那一年,父亲跟着一个团去广州参访,回来后,跟我们讲起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还有他爱吃的丝瓜,在广州几乎是半生不熟就吃的,另外给了我们一个民航小礼品——折扇。扇骨是竹制的,紫红色;扇面是纸制的,白纸上画着一幅国画,有几只小鸡,几片树叶,几朵花。因是第一次见到,非常新奇,不断打开又折上,练习各种手势,做着各种姿势,十分陶醉。
后来,我在杭州买了把精致的檀香扇。这把折扇只有扇骨,没有通常的扇面,它是用檀香木制成的,散发着幽香,装在玻璃盒面的礼品盒里。它更大程度上是件礼品而非实用工具。
如今,那些我所使用过的扇子大都散失,或被扔掉了。而当我意识到,那些扇子已伴随着过去的生活永远地消失了,将来有一天,扇子也会成为古董,我不由得怀念起那些使用扇子的日子,怀念我所用过的各种各样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