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一篇豆瓣上的关于《梵高》电影(法国)的影评中的一句,那篇影评很短,就是两三句话,结尾是这么一句:“我无法写梵高”。当然我也无法写梵高,就像姜文对不明真相的观众的那句反问:“你懂你自己么?”你懂你自己么?我不懂。我也不懂梵高,我也无法写梵高,我可以写我的感受,这不需要懂。只是记录,而已。
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梵高》电影的导演是不是懂梵高,是不是懂艺术,是不是懂生活。他只是记录,他用梵高最后的七十几天的生活作了一桌口味清淡的菜,餐桌上没有背景音乐,可能有些餐具和杯具互相轻声磕碰的声音,但你可以一边吃一边享受户外春天的风和和煦的阳光,也许是在一棵树下,没准儿在一个院子里。菜吃到嘴里好像也就有了阳光和风的味道,这就是生活,这就是这部电影。
电影的笔触安静而生动,只有道来,甚至都没有婉婉。无知的人们静静的生活,缓慢的生活。也许这是我为什么喜欢法国的原因。梵高的画和他的天才,在电影中被淡化,准确地说其实是伟大在电影中被淡化,只有平凡。梵高可以疯狂,可以偏执,甚至可以不用人类的观点和视角来观察和表现这个世界,而这一切在电影中被淡化,他的疯狂、偏执都幻化成平凡。什么是伟大,伟大其实也像意义一样,只要你够努力,你就可以给自己找一个伟大的帽子戴上,你可以一直戴着他,直到你离开世界的那一天。本来那个与你无关的帽子就更与你无关了。
梵高可以被自己的灵感和对艺术的见解所激励,所刺激,为了这些不惜开枪打自己的朋友高更。他绝对是富有激情的人,因为他的激情,他看待世界的角度和表达的方式都那么独特。但也许是激情过剩,他又是自闭的,为了他生命的意义,为了证明自己自认为的与众不同的伟大,他可以放弃很多,把自己关在阴暗简陋的画室里很久很久,一个人,可以只有面包牛肉和苦艾酒。也许正是他简单的生活造就了他画。而画家本人却是痛苦的,他也从来不曾真正的见到自己伟大在这个世界上上演,梵高的伟大仅存于他的偶而狂热自信的头脑里,仅此而已。
当他躺在床上忍受自杀的枪伤带来的痛苦的时候,他就是痛苦的。当他蜷缩在他的床上的时候,看他的姿势就知道他是痛苦的,如果他脸上没有表现出痛苦和恐惧的神情的话,那只是他已经习惯于这种痛苦和恐惧了,又或者是他体验过更强烈的痛苦和恐惧,我猜。我只是个电影观众,我只是猜猜。
我能说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妓女和他最后的情人那么深爱他么,甚至还有他的嫂子?我希望我能这么说。正如我希望我能说我不知道《悲观主义的花朵中》陶然为什么爱陈天。我能说我知道么,我好像也不能。其实我也能猜出一些原因,但关于爱情的原因还是不说了吧,即便是猜对了或者猜错了,又怎么样呢。但是我却能体会,能感受这个结果。梵高爱他们么?我的感觉是爱的,关于爱的内涵是那么深邃,关于爱的外延又是那么的不着边际。所以我们不能否定梵高的爱,也不能说画家的爱就比平民的爱质量要差,正相反,也许那种爱更加炙热和浓烈,否则怎么会吸引那么多扑火的飞蛾。可能更加的痛苦,但谁保证过爱情一定就是甜蜜。
正如医生加谢警告他的女儿(梵高最后的情人)时说的,和画家这样的疯子在一起对于普通人来说通常是有害的。如果你一定要喜欢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就是要伸手,至少你得知道那上面是有刺的。飞向光明的美丽蝴蝶啊,等待你的可能是死亡。
就是这么个影片,平淡的就像梵高最后七十几天生命一样的日子。导演就是这么记录的,却记录的让人向往,当然不能少了那些美丽的风景和善良的人们,那些欢快的舞蹈和聚会时甚至有些跑调的歌声,生活让人向往。如果觉得扭曲,如果觉得开心,如果觉得幸福,如果觉得痛苦,如果觉得爱,如果觉得恨,如果觉得崇拜,如果觉得恶心,如果觉得失望,如果觉得遗憾,如果觉得舒服,如果觉得难受,如果觉得快乐,如果觉得无奈,那是观众的事。至少电影是平淡的,居然能够像生活一样平淡。
当你第500多次坐飞机的时候,你还能够想象你还没有坐飞机的时候对第一次飞行的向往么?你还能够想象对天空的向往么?你还能够想象对云间的向往么?其实坐飞机是个很平淡的事情。就像伟大是个很平淡的事情一样。巴菲特送报纸的时候你能想象他的富有么?格雷厄姆家道中落的时候,他能想象自己的成功么?梵高只是在有生之年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放弃了很多东西,坚持了整整的一生。这是他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也许我们喜欢叫它天赋。
理想是平淡的。
“我无法写梵高”,谁都不行,但我们可以看,可以阅读梵高,用自己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