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写过一个故事,写的时候以为自己很善良的笔下留情了。但后来听到一个朋友的读后感,开始为故事残忍的基调感到歉疚,做人本可以更柔软些。因为这个朋友在属于她的故事里,担任着相反的角色……
她的故事断断续续听了很多年,立场对立,一直不曾理解。甚至对她苦苦追随的执着有点生气。为什么要花很多力气,很多用心,纠缠一段并不快乐的情谊,为难对方也为难自己。
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狂妄啊,就这样轻易地给别人的青春下了定义。
直到慢慢长大,再回过头去看当时的她,开始有一点体谅,有一点心疼,甚至有一点自责。如果能在那时多陪她聊聊天,听听她的苦闷也好啊。
关于这个故事零散的记忆,早消磨在琐碎的生活里。只言片语都像是遥远的梦境,多努力伸胳膊都捉不回来。于是特意请她重新讲了一遍,准备写下来。由于无法感同身受,故事总是无从下笔,拟了几遍草稿最终还是搁置了。
今天下午不经意刷到她的QQ空间,看了很多文字和图片,那些单纯又炽热的少年时光恍惚间扑面而来。我想,是时候该将她的故事记录下来了,做一个旁观者,讲述一段青春往事。
故事的主人公依然按照惯例,取名王九。
王九上高中时是一个短发、微胖、性格内向的女生。自卑,不敢与人交流。所以看到长相好看性格又落落大方的女生,总是不自觉羡慕。
高二读理科班时,认识了何七。说是认识,不过是借着同班的名义,存在于一个空间里,生活并没有交集。何七大眼睛双眼皮,娇小瘦弱,笑容明亮,站在阳光下什么也不用做,就这么轻轻一回头,也足以让空气中的尘埃都跟着舞动。
是的,她像女神一样出现在王九的视线里。原本相处在不同的小圈子里,慢慢地,由于体育课自由活动,共同选择了乒乓球项目,渐渐有了切磋的机会。王九打乒乓球技术不错,时间久了,何七开始叫她师傅,她也自然而然叫何七徒弟。
一起打球,一起玩笑,一起谈天说地。相互间越来越熟悉,关系也亲近许多。
何七的成长环境不算温馨,性格独立、早熟又有点慢热,有个高一年级的男朋友。她总是对男朋友讲述与师傅之间的趣事。在她心里,王九的出现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一座孤岛。
女神的需要和认可,对于王九而言是莫大的荣幸,她被女神的垂青久久感动着,感激着。把女神当做最重要的朋友。
每天买绿茶或零食都会给何七买一份,趁她不注意,悄悄放在桌洞里。快到她生日时,蹩脚的用吉他弹了一首生日歌录进MP3。有次何七心情低落,趴在桌子上哭,王九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默默坐在旁边递纸巾,安静的等她好起来。
当晚,王九写了篇日志,寥寥几行毫无文采。虽然不善言辞,只能用最简单的语句记录与她同在的悲伤,但这篇日志还是让何七很感动。
王九生日时,收到了何七送的礼物,一只小熊和一张简易小板凳,板凳上写着祝福。看着礼物,王九开心了好几天,连包装的袋子都舍不得取下来,也不允许父母碰。
这样纯粹美好的日子流转飞快,直到高考结束。
高考,王九和何七都没发挥好,假期的情绪被郁郁寡欢的氛围包裹着。王九仍然如往常一样,上网时帮何七也挂着QQ。但不知是时间太空闲还是嫉妒心作祟,看到何七上线只顾着跟男同学聊天,很少找自己说话,便与她闹别扭。
别扭是王九挑起的,但心里又忍不住在意朋友,受不了这种淡漠的相处模式。于是冷战没多久,便认怂的想方设法认错和好。闹别扭的次数多了,渐渐产生隔阂。再加上估分报志愿的焦灼,心情都很沮丧,友情岌岌可危。
后来两人考上了同一个城市的不同大学,学校离的不远,心的距离却远了。
王九从小生活在父母的保护伞下,第一次离开家,孤独和无助淹没了令人神往的大学生活。再加上报的是不喜欢的专业,内心更加抑郁。吃饭的胃口大不如前,整天茶饭不思,倒因此瘦了许多。
以前与何七有点小矛盾也要迫切和好的王九,现在却只有勇气在脑袋里思索如何修补这段关系。何七不与王九联系,很明确的提出,让王九学会独立照顾自己之后才会回来找她。
骤然之间,身边再也没有家人朋友可以陪伴,王九不知该如何将生活装点的有滋有味。她开始像别的大学生一样在网吧包夜,经常发说说。说说内容多是关于何七的,说到底不过是想引起何七注意。
就这样消极渡过了大半个学期,何七主动跟王九联系了,表示愿意和好。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王九激动不已。何七来学校看王九和一个共同的朋友,除了开场的简单的问候,几乎全程都是在和共同的朋友聊天。王九因为不知所措,何七因为无话可说。
王九知道,和好两个字,说起来容易,相处起来的陌生和尴尬是无法视而不见的。如果,努力付出可以改善关系的话,王九会坚定不移的迈出这99步。
王九与朋友去看何七时,默默记住了她的宿舍和关系要好的室友,想着以后方便去找她。有次王九看见何七发动态说身体不舒服,立刻买热水袋和水果送去,宿舍没人,留了张便条把东西放在门口。
当天何七发了一条说说:“以后再也不会遇到想你这么好的人了吧?”
是的,就这一句,化解了王九所有的委屈,一切都值得。关系按这个方向发展,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从前了?
王九去看过何七很多次,可基本上都是提着东西放在宿舍门口就跑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直接面对何七,是害怕?是不好意思?说不清楚。夏天买西瓜,冬天买棉鞋,在淘宝上买零食和书寄过去。
何七的那句话,像是动力的源泉,只要遇到好东西便想一刻不停的给她送去。大学四年,王九花了许多心思。但其中也发生了一些事,吵了闹了散了合了,关系时好时坏。何七说过不少狠话,王九道过不少歉。
最伤人的一次是,何七问王九:“你是不是喜欢女生?”
王九如同当头一棒。不解,错愕,失望,心痛,百感交集的心情,现在还依稀记得。当时正盛行电影《Yes or No》,王九包夜的时候看了一遍,原来何七是看完电影才好奇的。
因为这次的事,何七第一次郑重道歉,说自己很混蛋,看不见别人对自己的好。王九以为,消除误解之后,两人会慢慢走近彼此。
王九21岁生日时,几个朋友过来为她庆祝。大家一起笑闹着聊天游戏,喝掉两件啤酒。想开怀的一醉方休,身体却尚未适应,晕头转向,上厕所都需要人搀扶。晚上,朋友们挤在一起睡,王九执意要躺在何七身边,拉着她的手睡。
何七甩开手,王九仍去拉,何七起来去别处睡了。当时的王九迷迷糊糊,没注意到何七情绪的变化。第二天王九起来给大家买早餐,何七打个招呼走了。王九感觉到不对劲,当下没说。把朋友们送走之后联系何七,何七回了一长串文字,决绝的爆发,之后又是熟悉的冷战,拉黑了一切联系方式。
大学毕业,王九进企业工作,何七继续读研。这些年,何七一直是悬在王九心头的一颗刺,提到就痛。后来听说何七当交换生去了台湾,两人像不同方向的列车,驶向各自的终点。
突然有一天,王九在朋友圈看到何七代购的信息,不但很多朋友在发,还可以看到她本人的动态。几天后收到了何七的微信,大意是过去的就过去吧,人要往前看,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王九不明白何七这番话的态度,是要和好还是不和好。找了几个朋友分析,大家都说顺其自然。好吧,那就顺其自然吧,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心也在慢慢愈合。
何七从台湾回来,两人还在同一个城市,没有再见面。何七的生活里,王九只敢做个卑微的旁观者。
王九终于度过每晚做梦的日子,状态也好了很多。只是孤独的时候会想起过去,很可惜,在人生路上失去了一个不该失去的朋友。
“曾经,你是一束光,悄然打在我身上,我就迷失的忘了自己。我欣喜的感受到,只要你在,连我的青春也一齐摇曳生姿。
而今,很遗憾我依然没有留住你,但我也要留住我最后的尊严,这是我迈出的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