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定有一扇门,会为你而开

深秋的黄昏来得特别早,校园操场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那里瑟瑟发抖地站着,一旁的足球教练看着他,准备说点什么,想想还是没说。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捣乱、影响其他队员训练了。

刚进足球队的时候,站在操场上的他总是站不到5分钟就开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根本不听教练的。

第二次他不但自己不守规矩不听教练指挥,还喜欢主动去“挑衅”别的同学。

而这一次,在足球教练讲解期间,他本在队伍里悄悄和其他球员低声嬉戏,突然剧情发生反转,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差点没伤到队友。幸好袁教练及时呵斥住,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袁教练回想了这孩子从入队以来的种种表现,认为劝退对于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才5点半左右光景,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其他队员都被家长接走了,只有他,还在教练身旁一边低头“反省”一边等着爸爸来接。

爸爸终于来了,看到操场上这幅画面,内心已经开始有些许不安。“又犯事儿了?”忐忑地走到教练面前,刚想和教练打招呼来着,教练先开口了:“徐一凡爸爸,有个事情我们想和你说一下。”爸爸心里咯噔一声响。

儿子平时在家就很调皮,刚上小学一年级,从幼儿园那放牛般的散养模式一下过渡到体制下圈养模式,一开始会挨很多顿批评、会请很多次家长,这他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尽管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继续听着。

“我们一致认为,你们家徐一凡可能更适合其他兴趣。这马上快入冬了天气也变寒了,要不训练就到这里,从明天开始,您每天正常时间就可以来接他放学了。” 既怕戳到了孩子的自尊心,也怕眼前的家长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袁教练小心翼翼地说道。

徐一凡爸爸听后,向袁教练了解了一下自己孩子在足球队里的表现。脑袋里浮现出儿子从幼儿园开始,就痴痴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些门将英勇扑向足球的画面。

父子二人经常在家玩起守门游戏来。自己踢球,儿子在卧室门前学起电视里那些“门神”的动作来,居然像模像样。为了最大程度地还原游戏本身,妈妈把被子放在卧室门的两旁,以防止小身板在侧扑的时候会摔在地上。

最初,小小的徐一凡无力阻挡足球的强势来袭,每次都完败在爸爸脚下。偶尔爸爸也会故意踢偏,他当然不知道爸爸是在“放水”。初尝甜头的他,觉得自己也有点电视上那些身影的风范了,心里喜滋滋,乐开了花,开始更多留意起电视屏幕上那些动作来。

爸爸注意到他在后来的父子守门游戏中,技能得到明显提升,开始认真和他“较劲儿”起来。一次,他弯下身,猫着腰,弓着腿,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盯着爸爸脚下的球,一眨不眨。爸爸一脚射门,他向左上空飞扑过去,接住了!

父子之间玩了那么多次游戏,聪明如他,开始知道爸爸有时候是故意输给他的。这次他也大笑着对爸爸说:“爸爸耍赖,爸爸踢的是假球!”而爸爸这次真的是脚下踢偏了。儿子的进步让这位爸爸内心倍感惊奇。

“不早了,徐一凡,快跟爸爸回家吧!”袁教练的话将徐一凡爸爸从那段快乐的时光中唤回。父子俩和袁教练一起走向了学校大门。徐一凡爸爸开口了,“教练,徐一凡这孩子吧,他确实不爱踢球,他只爱守门。平时在家里就是我攻他守来着。”

袁教练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下徐一凡爸爸。他想起自己也是守门员出身,也曾差点因为调皮被教练放弃,后来幸好遇见了一位伯乐,看出了自己的特别,才能够抱着自己热爱的足球一直在俱乐部里待到今天。他又转头看了一下徐一凡,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明天放学后还是让他来吧。”说完,袁教练和父子俩告了别。

第二天下午训练时间到,小球员们都各自从自己的班级汇聚到操场上,操场右上角有一个小球门。那天,袁教练安排好了其他球员的训练内容之后,看到徐一凡在和队友们嘻嘻哈哈, 指着那个门,对他说道“徐一凡,你站过去。”徐一凡安静地走过去,只是脚一踩到门前那条线,他就不自觉地弯下了身子,猫起腰来,双手打开和膝盖一样宽度,犀利的眼神死死锁定住前方的袁教练。

袁教练默默看着,并不说话,把脚下的球直接朝徐一凡的方向踢过去。徐一凡身体微微向前一顷,轻松将球抱住。教练又分别向他左边和右边连踢了两球,他都侧扑过去,一个都没扑空。而受袁教练之托悄悄在操场另一角观摩的李助教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切。

后来,袁教练把这一段视频拿回俱乐部给其他教练们看,大家都说“三年之内,绝对有足球俱乐部会找上门来。”袁教练把视频放网上,专业人士在下面大赞自己是伯乐,问到哪里觅得这般好的种子选手来。此时的袁教练暗自庆幸,幸亏那天自己是和这对父子一起走出的校门。

袁教练开始抓紧训练起徐一凡来,正如他把射门射得好的球员单独拎出来“加餐”一样。教练倍加珍惜徐一凡,也越来越多地看到他身上的天赋。而徐一凡每次一走到球门前那下意识的一套动作,也成了他看也看不腻的GIF。

学校期中运动会上,迎来了前国足队员前来指导校园足球工作。老球星听袁教练介绍完徐一凡,饶有兴趣地发起“进攻”来。而袁教练百看不厌的GIF竟也让这位前辈越看越过瘾。

老球星走向徐一凡,亲切地蹲下来问他:

“喜欢踢足球吗?”

“我不喜欢踢,我只喜欢守。”他有点害羞但还是大胆回答道。

“好样的,孩子。”前辈摸着晚晚辈的头,继续问道,“你能坚持把这个门守多久?”

“嗯,守到裁判吹口哨宣布比赛结束,不再进球为止。”

老球星静静地打量着面前这张稚嫩的脸,半晌,和蔼地笑了,他深信,这世界上一定有一扇门,会为用心的孩子而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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