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在心里感激吴名的好意,但却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适合个啥样的人,他咋就知道了呢?低头吃了几口菜,立夏才开口笑道,“吴大哥,你可不知道,自我上班,介绍对象的人可多了去了,你们单位我还相过一个呢。都是同事,都是为了我好,拂谁的面子也不好嘛。可是,实在没碰上合适的。我这个同学,我也不了解,至少还有些眼缘吧,不那么讨厌,条件也还相当。我寻思给自己个机会,处一处,万一行了呢?家里老人也一个劲儿催我,在他们眼里,二十四还没有对象,恐怕要嫁不出去了。”
吴名一挥筷子,“婚姻这事儿绝对不能将就,尤其你这条件,那必须找个真正配得上你的。我要是有好的早给你介绍了,还用你说吗?我周边的小伙子我看了一圈,就没有配得上你的。那个何亮,指定不行。”
“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适合啥样的,咋就不行呢,哥你说说?”立夏笑问。
“我就跟你说一个定律,哥看人最准。但凡特别干净的男人,都小心眼,比针尖都小。这一点,你就信哥的。”
立夏突然就恍然大悟了,自己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女孩子,一个小心眼的男人怎么能和自己和平相处呢?吴名真厉害,他居然一下子看到了这个要点。
“真的?”
“绝对。”
“谢谢你,吴大哥,我懂了。”
“哎,这就对了嘛,二十四才多大啊?急什么呀?你听哥的话,先别着急这事儿,好好干工作,干个几年,想办法去省城。我听说很多有经验的教师都去省城的中学应骋,就算关系转不过去,那待遇也是咱这小县城没法比的。等到了省城,就凭你这条件,找个省长的儿子也不在话下。”
立夏给逗得哈哈大笑了,“就吴大哥你抬举我,我可从来没想过当省长的儿媳妇。”
吴名也哈哈大笑了,“我就怕妹子你吃亏,看那小白脸条件好就同意嫁给他。要知道,我可是推了别人的饭局来找你的。要不是昨天实在是脱不开身,昨天我就来找你了。这种事儿,一天都耽误不得。”
立夏在心里着实感激涕零,嘴上却笑道,“瞧瞧你,这种事还至于按天算啊?晚了一天我就名节不保了是吧?”
“那万一那小子追得紧,你头脑一热答应他了呢?另外,处的时间长了,没感情也有处出感情来,到时候再分手,伤心,伤人。”
立夏举起手中的果汁,与吴名碰了一下杯,诚挚地说,“谢谢你,吴大哥,我懂了。”
吴名示意她多吃菜,又说道,“听哥话,婚姻这事儿,千万别将就。要找就找个里儿面儿都配得上你的,过一辈子不憋屈。要不然,就自己过。就凭你的本事,又不用靠谁养活,干嘛将就自己呢?”
立夏着实也没想到过,有关婚姻爱情这堂意义深重的课,竟然是小时候她那么讨厌的吴名给她上的,且完全说到了她的心坎里。想想这半年来,她几乎是被身边的所谓过来人洗了脑了,觉得已经老得不得不嫁人了,条件差不多的,嫁了就成了。怎么可以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回头想想与何亮的接触,短短的半天,自己就尴尬了若干次,他一定不是那个MR.RIGHT,如果是,自己不会那么不自在的。趁着还没有滋生出特别的好感和反感,赶紧断了实为上策。可是,这没头没脑的,自己就突然说不行,会不会把吴名给带进去呢?良好的素养告诉立夏,她不可以鲁莽行事。既然打定主意中止发展,那么还是稍微接触一下,让事情显得顺理成章为好。
何亮倒是热情不减,不停地给立夏打电话,约她出去吃饭或看电影。立夏以天冷且期末学校事情多为由多次推掉了他的邀约。不想,元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何亮又找上门来了,这次,他敲的是立夏的宿舍门。门委大爷一直对小周老师印象极好,听说是小周老师的对象,就热情地把他让了进去。立夏刚刚把立秋和立冬脱下来的衣服洗好,正端着一大盆衣服在走廊里晾,见何亮从楼梯口上来,转到他这边来,倒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何亮,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何亮手里提着一网袋红苹果,笑呵呵地说,“上次电话里你说过元旦之前都不回家的,我想看看你,所以就过来了,我先到教研室了,你同事说你在宿舍呢。有点儿冒昧了是吧?”
幸好同屋的小刘老师现在在教研室,立夏还少了几许尴尬,大老远来了也不好意思赶他走,只好把他让进屋里,让他坐在桌前,然后把暖壶的不锈钢盖拿下来,倒了热水,笑道,“这里太简陋,没有多余的杯子,只好用这个给你倒水,放心,很干净的。”
何亮接过水,却并没有喝,直接放在桌子上。“我不渴,不知道你吃没吃早饭,我带来苹果了,我们吃苹果吧。”
立夏赶忙拉开抽屉,翻了半天,找出一把折叠小刀来,笑道,“水房离得挺远的,干脆就削皮吃吧。”
何亮接过刀,打开,仔细审视了一下,拿起桌上立夏给她倒的水,就着地上的洗脸盆认真洗起刀来。立夏也不作声,认真地看他认真地洗刀,足足洗了有一分钟。
“你们当医生的都有洁癖是吧?”
何亮却不以为然,“习惯了,在家里,如果餐具不是我和我二姐洗的,我根本吃不下饭的。”
“你二姐是你唯一信得过的人喽?”
“是的。”
立夏看着他,看着他干净的指甲,看着那把本来很干净的小刀被他洗得闪闪发亮,看着红色的苹果皮一圈圈地从他的手边滑下,再转眼看那个暖瓶盖,从心底里升起了一种揶揄的笑意,竟然还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何亮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立夏,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块干干净净的格子手帕擦了手,又叠得整整齐齐放回去,然后才直起身子,面对立夏。
“你不喝水,苹果也不吃?”
“哦,不渴,不吃了。”
“你肯定是觉得苹果没洗直接削皮就吃也不行,但屋里没有可用的水,你又不好意思出去到水房洗是不是?”立夏大口咬着苹果笑道。
“看破不说破哦。”何亮一笑。
“你瞧,咱们的性格差距有多大?”立夏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自己早上随便叠起来的歪歪斜斜的被子和被立冬立秋弄皱的床单,“我都在想啊,如果我们走得很近,你是不是会非常地嫌弃我呀?嫌我碗刷得不干净呀,嫌我床单铺得不平整啊,嫌我没洗就直接吃东西呀什么的?”
“我觉得 你如果跟我走近,你就会改变自己的呀?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了,你就会不喜欢邋遢随便了,你就得更理解讲卫生的好处。”
“那如果我不肯改呢?”
“我相信我有能力改造你。”何亮并不慌张,“到时候除了上班,就都在家里呆着,那么多时间干嘛呀,好好打扫卫生,养成习惯就好了。”
立夏随意地笑了起来,何亮也随意地笑了,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地随意,但在这随意之中,立夏确定了吴名的论断,何亮确确实实不是适合自己的那个人。她转变了话题,东拉西扯,又聊了一个小时,然后坚决不肯跟何亮出去吃饭,也没有留他在职工食堂吃饭,而是以有事为由,客气地把他‘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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