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九月份了,想家了。最近一直很是忙碌,没有给家里通电话,也没有把自己带回去。昨晚下班回来的路上,不曾想看到了有人在卖石榴,虽然不确定此刻是不是石榴花开的季节,但恍惚间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年。
我读小学三年级,家里一切安好。我家对面是奶奶的院子,那时奶奶经常到我们家帮忙。家里饲养山羊,没有空地。奶奶笑着说:“后院地方大,可以用。反正平日里我也没事,你们多买些羊羔,我来养。”母亲听到很是高兴,次日就去集市买了好几只山羊羔。
父亲抱怨母亲不该把山羊送到后院,毕竟奶奶岁数大了,也没有时间照顾自己。母亲没说话,父亲转身去了后院。我也偷偷的跟了过来,一进院子,就看到奶奶蹲着抱着一只羊羔,她老人家在喂一些豆奶粉。父亲赶紧说着:“娘,你怎么可以给它们这好东西吃呢?”
奶奶笑着说:“怎么?不行吗?我就喜欢,一看到小家伙啊就觉得满心欢喜呢。”我走了过去,蹲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摸着羊羔,背上毛茸茸的,舒服。奶奶告诉我:“以后做人性格要和山羊一样,不用经常发脾气,也不会经常到处溜达。山羊的性格很是绵绵的,柔柔的,可爱。”我抬头看奶奶,从她的眼神中我读懂了答案。
从此,山羊安然的留在了奶奶的院子里。那时自己读书只要放学,我就背着书包使劲的往家跑,回到家也顾不得做作业,就跑到了后院,我喜欢从家里偷偷的拿一些玉米塞进兜里,然后偷偷的给山羊吃。这件事母亲不让,她说山羊不能宠坏了,平日里吃饲料,就让它吃饲料,但是一旦吃好的,以后就可能不好好吃饭了。
我偷偷的走进院子,山羊们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奶奶在厨房里来回忙着,顾不得和我说话,我慢慢的靠近,山羊们也没有跑的意思,自己就蹲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把玉米,然后轻轻的送到它们嘴边。其中一只山羊闻了一下,立马张开嘴啃了起来,我吓坏了,生怕把我的手弄伤了,赶紧撤回来往回跑。不曾想几只山羊从后面追,我跑的快,它们追的厉害。到了院子门口。我停了下来,它们似乎没有停下来,见到我转身,它们竟然打了个滚。我笑个不行,然后把兜里的玉米全都洒在地上,只见它们几个争先前后的吃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吃完了,几只山羊抬头围着我,我拍拍手示意没有了,可它们没有离开。奶奶过来看看怎么了,我笑着说没事,和山羊羔玩呢。就这样,以后每逢放学,我就匆匆回家,偷偷的抓了几把玉米,然后跑去后院和山羊们一起玩耍。
金秋十月,到了收获的节日。奶奶家的院子里中央有一口水井,水井旁有一棵石榴树。我问过父亲,石榴树什么时候栽的,怎么可以变成这样葱绿。父亲笑着说至少也有十来年了,枝条上的果实映衬着阳光,格外耀眼。只要再等等,就可以摘下来大饱口福。
奶奶生怕山羊吃叶子,赶紧围了一个篱笆。此刻的山羊羔们已经长大,肥头大耳的,看着它们,眼光囧囧有神。不过即使有了篱笆,也挡不住它们的步伐。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背着书包回来了,却发现奶奶拿着棍追着山羊们。我跑了过去,奶奶才停下来。
她有点不开心的说:“这群山羊,就会使坏,我明明围了篱笆,可是不曾想现在长本事了,一下就跳了进来。这下好了,给你留的石榴被它们全都破坏了。你说说,它们该不该打?”我笑了起来,没有想到山羊竟然如此调皮,赶紧扶着奶奶说:“奶奶,不要生气了,它们都已经吃了,就不要再打它们了,走走,咱们回屋去。”
奶奶松了口气:“还是我孙子懂事,不像这群傻羊羔。”我扶着奶奶回去的时候,转身看了一眼它们,只见几只羊羔在原地扭着头跳个不停,像极了一群孩子。
匆匆忙忙,日子一晃而过。有一天晚上我放学回来,放下书包,仿佛偷偷的塞几把玉米,成了一种习惯。和往常一样,悄悄的来到了院子里。打开门,却不见了山羊们。我大步走进院子,依然没有它们的影子。我赶紧喊着奶奶,问她山羊们哪儿去了?奶奶从屋里拄着拐杖走出来,笑着和我说:“山羊羔们长大了,家里需要钱,你爹下午给卖了。”
卖了?我的小伙伴不见了,父亲怎么能够把它们全都卖了呢?我很难过,眼眶里瞬间都是眼泪,兜里的玉米足足有了半兜,不过再也没有用了。山羊走了以后,父亲和母亲商量不再饲养山羊,奶奶岁数大了,不能给她老人家增加负担了。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一年过去,奶奶院子里似乎冷清了许多。自从没了山羊羔们,我也去的少了。有时父亲会喊着我去后院吃饭,可是我就是不去。倒不是不喜欢吃肉,只是觉得看到那儿就觉得难受。
有一次周末,父亲高兴的过来和我说:“奶奶家院子里的石榴树开花了,赶紧去看看。”我愣了一下,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不过还是走了过去。到了门口,有点犹豫。父亲笑着拉着我的手走了进去。院子和过去大不同了,墙头上不知什么时候长了野草,水井旁也有了绿苔,水井旁的石榴树多了很多枝条,也变得茁壮。不知什么时候奶奶拆了周围的篱笆,树干周围也挤满了杂草。
满树的枝条已经垂了下来,石榴花竞相绽放,一片生机勃勃。看着看着,眼前不禁朦胧:院子里不远处几只羊羔就在原地扭着头,跳个不停,像极了一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