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村里人收麦子基本上都用镰刀割,一到祖庵镇4月初8过会,父亲就赶集买好镰刀和扫把,这时每家每户早早的用碌碡把自家种过油菜的麦场碾平整好,一家挨一家连成一大片。我们小时候在打麦场上学自行车,翻筋斗,把好多架子车连在一起开火车,邻村稍大点的同年玩伴一边在我村麦场打车轱轮子一边吟唱《我的中国心》的声音还在乡野悠荡。只是后来那个童年玩伴的漂亮媳妇跑丢了,听说他在村里盖了新房后又去山下村镇当上门女婿去了,多年以后有次街头邂逅提出谝一会我竟然因些琐事挡不住行程脚步怅然若失的走了,真有些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涌上心头。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岗。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的麦收场面出现了,白居易笔下的我们家乡一时间,麦场上麦捆堆积如麻,打麦机脱粒工作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不舍昼夜,把人们整的一个一个就像非洲黑人似的,鼻孔里,喉咙里出来的都是黑黑的粘痰,天气稍有变,麦场上火热朝天,人们将麦捆堆得高高的像峰峦如聚的一个个小山包。麦子打完后,场边一堆堆的麦草垛整齐的排列着,个个都像兵马俑蒙古包一样威严矗立在哪里守卫者麦场。晴日里,晾麦看麦就是小伙伴们的主要工作,我们或打牌,或捉迷藏,或听大孩子讲故事,一有雨点就协同地里回来的大人抢收麦子,将麦子堆成一个个蒙古包散落在麦场里。
一次,麦场上空荡荡的,我们村里几十个孩子都在麦场上玩,有大点的,有小点的,我当时六七岁,生性木讷,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小伙伴老是欺负我,欺负我老实欺负我整天一丝不挂,光脚丫子精球浪挡不穿衣服的样子,那时那个小伙伴一天挑衅吹牛让警察逮我吓我,我一见他就退避三舍,远远离去。
有一次,我还是精球浪挡,一丝不挂光着脚丫在大人们刚整修好的麦场上看大点的伙伴骑自行车,看他们连上架子车当火车在青山绿水旁的麦场上,夕阳余晖中,清风流岚里喧嚣如流,呼啸而过,正当我嬉皮笑脸,鼻涎邋遢,满心欢喜的时刻,那老欺负我的童年玩伴又冲我寻衅挑衅,我夹着尾巴落荒而逃,村里两个大一点的哥哥围追堵截不让我跑,让我和那个小伙伴决斗,我被逼无奈,进退不得,我们两个在麦场里滚来滚去,直到最后我骑在了小伙伴的身上,我也不敢打他,怕他和怕他起来再欺负我,被逼无奈,忍无可忍我在一片吆喝中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谁说都不放松,怕他放了后再欺负我,小伙伴求我放了他,我鼻涎不住的流,我也不敢去擦拭,流了身下大我一岁的小童伴满脸,我就是不敢放开他的脖颈,无论他怎模样挣扎怎么软硬兼施,他说什么我都不相信他,时间一分一秒慢慢过去,他欺负我的狰狞面目历历在目,两个小哥哥让我放了小伙伴,我就是不敢听,后来我看到我身下的小童伴耷拉了脑袋,松懈了手臂,不说话也不挣扎了,后来两个小哥哥也硬拉开了我,拉开我后,小伙伴起来了,我的战斗准备就没停,我的思想紧绷着就没放松,双手就没敢放下来,眼睛直直的看着小伙伴起来一声都没吭,也不拍打衣服的泥土,只是勾了勾鞋头也不回就回家了,光着脚片,赤身裸体的我一直目送凝望着他朝村里家的方向走去,以后我再也不怕他了,他也不再欺负我了,不敢挡着我的面欺负别的小童伴了,想想一晃30多年过去了,自从乡亲们割麦逐渐用上了割麦机,麦场也渐渐地退出了历史舞台。现在曾经的麦场成了高低起伏硕果累累的猕猴桃园,让人浮想联翩不胜感慨,悠悠岁月,沧海桑田,几多朝朝暮暮,漫漫云烟无数,又见炊烟,夕阳依旧,只是悄悄换了人间。
后来,每当我经过麦场时,虽然都会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恩恩怨怨和种种往事,情感激荡,岁月蹉跎之后,和童年小伙伴的决斗场面历历在目,难以忘怀,仿佛就在昨天。看着麦场上已盛果多年的猕猴桃园,举首南望,山还是那道山,梁那是难道梁,只是村里的爷爷奶奶们麦场上累死累活,忙忙活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野的清风里,叔婶们也都变成了爷爷奶奶却不再整修麦场了,他们就像散落乡间山野的碌碡碾盘一样渐行渐远慢慢的坠落像昨夜星辰一样消失在遥远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