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禾
我曾经无数遍诟病自己的名字,哪怕是已经二十出头的我,还时常向我妈埋怨起来,又有人把我认做男生了。
从小学开始,我就对自己的名字厌恶至极。三个字,每个字单单看起来也不是具有七八十年代特色的样子,但组合在一起却偏偏让人难受。最开始的难堪还是因为中间的一个字是多音字,新来的老师总会特意确认一下那个字的读音,那个时候,小学生们,还是会异口同声地拉长音地读出那个字。虽然从小的我就大大咧咧和男孩子们打成一片,但突然被点了名字总是不舒服的。
再后来,读了初中,成绩常常在十几个普通班中排第一,让我在本年级的老师那里小有名气。每次进入办公室,自家老师向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介绍我的时候,都会听到这样一句话:“是个女孩子啊,看名字我还以为是个男生呢。那可是真厉害啊!”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首先是觉得女生学习这么好不容易,其次是我的名字看起来就像是男孩子的。已经步入青春期的我对男女的差异是十分敏感的。情愫萌发的年纪,对这种事是在意的不得了。那个时候起,我就总幻想着自己可以改掉自己的名字。
如今已经大三,依旧是那个我不喜欢的名字,将近百分之百以后也会是那个名字。家里是很古板很封建的,自我记事以来,从未听说过那个亲戚改过名字,对于家里的老一辈来说,自从被定义到这个名字开始,它就注定跟你一生。
这便是了,很多人都对自己的名字无比厌恶过,而加深他们厌恶的是,他们对这个名字无能为力。
在我们看来,现在的小孩子们似乎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家长们绞尽脑汁想起一个好听好看还有意义的名字。但其实关于名字的烦恼,不仅仅来源于名字。
仔细想想,从小被大家挑出来欺负、开玩笑的孩子多半是因为某些方面与大部分人不同:反应慢、比较闷、也可能是特别漂亮甚至是更加微小的——名字的读写有些特殊。这些都源自于一个再常见不过的概念:从众。不与大部分人保持一直的选择被视为危险,容易被攻击,这个现象在小孩子中表现得更加不加掩饰。
若是因此而厌恶自己名字的,是不是可以被看作情有可原?
如果说我上面讲的例子是为了证明自己十分有理由来抱怨自己名字很难听,那下面的例子则是补充说明。
2004年,芝加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两名经济学家做了一个实验,他们向波士顿和芝加哥寄送了上千份简历,这些简历的一部分被署上典型的白人名字,另一部分则被署上听上去很像黑人的名字。结果发现,被署上白人名字的简历接到用人单位联系的可能性比黑人名字高出50%。
类似的结果也出现在性别类的研究上。研究者同样准备了一模一样的简历,一部分署上典型的女性的名字,而另一部分则署上典型的男性名字。他们将这些简历送往238名心理学家手中请他们评估雇佣这些简历背后人的可能性。结果发现,无论心理学家是男是女,他们都显著偏爱署名为男性的简历。
左右人们偏见的,还有名字拼读的难易程度。研究发现,在进行政治投票时,人们对名字好念的候选人的评价更高。
由此可见,在一定程度上,我们也许不能怪人们对自己的名字诸多挑剔,因为名字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主宰不熟悉的人对名字背后人的看法。当一个人的名字呈现在我们面前,及时没有见过这个人,我们的脑海中可能已经在大脑中描绘出一幅包含性别、年龄、种族等诸多因素的画面。
我们投射在名字上而产生的这些效应,源于我们对名字后面那个人的期待,更深入的来说,源于我们大脑各种直接、间接的过去经验堆积而成的刻板印象,也就是偏见。
可是我所说的一切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快吗当,我从每次尴尬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到现在“不得不”大方且尽可能精彩地介绍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依旧不满,但我也愿意它陪伴我一生。
曾经看过一篇关于名字的短文,作者认为,名字是身体之表,当名字被呼响,命运就会被它所引导。听起来是不是很美呢,名字也确实有着这样的力量。
人生来要承受的束缚远远不止如此,摆脱它的最好办法就是接受它,接受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或者你也可以改变它,就像改变自己难以丢掉的对他人的偏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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