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汉原本守着自家的菜园果园,日子过得安逸自在。只因亲家公身体抱恙,照顾孙女的亲家母就不能在儿子家继续帮着带孩子,接送一年级小孙女的重任责无旁贷落到他身上了。
每天一大早,儿子媳妇儿各自上班去,他们都怕堵车。他带着小孙女吃过早餐送去学校,然后绕到菜场买点菜,给孙女做午饭。饭熟了,菜炒好,差不多也就到了接的点儿。8点钟到校,11点20放学,光是接送孩子就让他有些发火了。儿子女儿读书他可是从来没过问过,只到老伴儿走,他才发现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甩手掌柜。临到老咯,又笨拙的学洗衣做饭,打理庄稼他是好手,同样家务也难不倒他,愣是在半年的时间里炒菜做饭样样都精通了。
在这偌大的都市里,连对门都不知姓谁名谁,唯一得到宽慰的是小孙女特别喜欢黏着他,听他讲菜园的大青虫,果园的喜鹊,讲爸爸姑姑小时候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的趣事。还会缠着他听哪吒闹海和西游记。
蔡老汉深深的觉得现在孩子可真可怜,没有多少朋友,回到家里父母也是板起面孔来喊写作业,写作业。当年儿子女儿小学时能上到下午六点钟,回家就是满院子跑,也没见这么多作业。大家都挤破头来这城里,就为关在这鸽子笼里?
他想不明白的事还有很多。有次接小孙女放学,刚到小区门口看到一女邻居抱着一个哈巴狗出来,孙女来一句“爷爷,看小狗多可爱”。女子气呼呼的说,“我们是叫小乖乖,不叫小狗”,转而亲昵地摸着狗的脑袋“乖乖,看小姐姐放学了。”蔡老汉一下子火冒三丈撂下一句,“这狗是你自己生的吗?”就拽着孙女儿跑向电梯。
这不,提着菜走来的蔡老汉,闻着空气中的青草味,看到远处突突突响个不停的割草机后又走上去,说“别割了,我从来没见草盖到过地皮”。割草的师傅停下来,摘下口罩,揩了下额头的汗正色道“小区管理规定,草不能高过六公分,冬青树的形状要保持椭圆的,我们也是按规定办事”。蔡老汉气呼呼的冲到物业管理处,路上看到还有戴草帽的人把花丛中落下的叶子给清扫掉了,这不是最天然的肥料吗?
物业管理处的人懒洋洋的听他叙述完了,之后来一句“大爷,我们这是城市,草坪是来看的,又不用来养羊”。蔡老汉无话可说。
他心里想着,亲家公快点好起来吧,快点放暑假吧,放假了带孩子回乡下去,然后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