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已经寄宿在我家一个月了,从得知大刘订婚的消息开始。我本不是爱八卦的,但这一个月里燕子几乎每三句话里都围绕大刘转圈,现在我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他们之间的任何点滴,并且还要随时感同身受的义愤填膺。
按辈分燕子是我侄女,大刘算是我的侄子。各种原因吧我四岁前天天养在大刘家里,所以与大刘还算两小无猜,这肯定是燕子把我当成倾诉对象的原因了。
“这个蜡笔小新挂件很萌也” 燕子拿起我背包上的挂件把玩,一个月而已,燕子已经把这里住得和家一样习惯了。
我在专心的剪指甲没理解到她说的什么,随口回一句 “不是我的,上次大刘给的”。
“闪闪,大刘为啥子送挂件给你?” 燕子瞬间就用抗拒从严的眼神杀过来,刹那间我顿悟过来,又踩到了她的雷区,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接下来又要听3小时她与大刘的九年情感恩怨纠葛,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此刻我是拒绝的。
这段单恋暗恋虐恋开始于夏天
06年,我、燕子、大刘一起到成都亲戚家过暑假,大刘是我们中最大的小孩,充当孩子王的角色,带我们放风筝,骑自行车,野炊烧竹筒饭,上书店看书,去少年宫观看,以及保护我们一群小孩过马路等等。那时候我们几个小孩都纯粹性喜爱这个大男孩,像喜欢大哥哥一样。
中间有一个插曲,我们偷偷背着家长骑自行车,而且是在大马路上骑,大刘一番指导骑车要领后让我们单独试试,轮到燕子试骑时,在下坡路遇到一车逆行,燕子大叫一声撞上面包车,连人带车摔在马路中间,司机下车看到燕子膝盖在流血,估计很严重,主动要送燕子去医院包扎处理,谁知道燕子用很轻松的口吻说没事,只是这几天不能去游泳了,最后司机给了30块,让我们带她去医院看看。当然最后我们没去医院了,因为去医院肯定要有家长陪同,那我们偷偷骑车的事就会昭告天下,一定会招来一顿批斗。
大刘是背着燕子去的小诊所包扎,据燕子现在的述说她一直没责怪大刘,也没有哭。事过多年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情况了。只记得是统一口径说燕子走路摔的,家长也就相信了,我们几个小孩一连老实安份了好几天,我当时特羡慕燕子每天都有一瓶哇哈哈,还有一包小浣熊干脆面,每天换药后大刘都给燕子准时买来。当然最后这事还是没瞒过去,只是家长没对我们批斗。
燕子说 “你不知道闪闪,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就和大刘一模一样,细心又善良,绅士又温暖,简直就是现在的暖男啊”
大刘学生时代是校篮球队,当年那些个德智体美劳样样恨不得十项全能,但皮肤却永远白净如脂的少年,现在的大刘皮肤小麦色中带着黝黑,在岁月的摧残中有了发福的迹象,还好没有我讨厌的啤酒肚,但是顶多算是黑马王子。我只有用默认来回答燕子的求证。
中间那些年我们暑假还是一起去成都度过。只是我大条的神经从没觉察到燕子对大刘的小心思,我们依然每个暑、寒假在一起吃喝玩乐懵懂的长大。
这些暗恋的小心思在燕子高二时告诉我的。 当时大刘高考结束,结果不太如意,大刘爸妈坚决让大刘上职业学校学一项技术,所以大刘去了职业学校。
燕子当时差点患了忧郁症,如果不是我天天听她倾诉。(我当时正在感受惬意的高一生活,完全理解不了她的苦闷与纠结)。以燕子当时年级100多名的成绩,考上大学当然没问题(一般的二本院校)。大刘选择职业学校,让燕子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来她不至于考试会差到那种地步,二来燕子爸妈也不会让其读职业学校。
燕子最后在高三改学了画画,以艺术生参加的高考,我不知道同她爸妈达成了什么斗争和妥协,只是比以前更加沉默,我看过她的作品几乎都是肖像画,同一个人的肖像,全都是大刘。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燕子紧跟大刘的脚步,也匆匆来了成都。根据燕子的回忆描述,这一年里和大刘相处融洽且幸福,比如大刘先吃饭会给她留喜欢的菜,中午提醒她要睡午觉,告诉她关灯玩手机对眼睛不好,下雨天会开车顺道稍她回家,多喝热水等等等。
只是!这世上向来好事成双难,坏事总会接二连三。
第二年,大刘就有了女朋友,对燕子来说就是晴天霹雳,而且因为这个女朋友,大刘国庆没和我们一起回老家为燕子妈祝寿。为了这事燕子在我面前黯然伤神了无数次,总是疑问我“闪闪你说,为什么几个月的爱情大过二十多年的亲情”,“为什么有了女朋友大刘就不沉稳了……” 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之后大刘从亲戚家搬出来租住在旁边小区,每周末或者隔几天过来聚餐一次,每次都是两人一块出双入对,我总能看到燕子追随大刘身影的目光如炬,在说话对视时又平常如无事一般,再正常不过。
然后燕子的qq心情就是各种崩溃含沙射影一片狼藉,当天晚上我就甭想睡觉,燕子就会自问自答出十万个为什么,我一面要安慰她,还一面想早点结束话题睡觉,现在我都历历在目通宵不能睡觉的痛苦,想起来就头痛胃痛。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甚至不计其数,每次都会刺激到燕子脆弱敏感的神经。最过份可恶的一次,除夕夜到燕子家吃年夜饭,因为大刘女朋友不想去,最后凉燕子一个人在半路上,燕子硬生生得了感冒,连鼻炎也一起犯了。第二天罪魁祸首发来短信表示歉意,那些短信燕子还一直保存着,我是第三个看到的人,只有我、大刘和燕子知道这些短信的存在。
“昨天很抱歉,我没能一起吃年夜饭”。大刘的语气从来都很低低在下。
“没事,反正下一次会在一起吃的”。我猜不出燕子回这话的表情。
“嗯,我还猜你生气没有?看来是我白琢磨了,你总是比h善解人意”。(h是大刘女朋友名字)
“我没这么小气哈”。我能想象到燕子一边说这话还一边翻白眼的情景。
“那是,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用为这事小心翼翼”。
“也就只和你交情好,和h不熟”。燕子说这话时肯定嘴角在上翘,露出她那讨人喜爱的俩酒窝。
“当然,我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交情”。
大刘发完这条短信,燕子就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喜悦得又叫又跳,昨天的气恼也没了下文,但是奇怪的是感冒第二天就消失殆尽了。
燕子告诉我,当大刘决定不一起吃年夜饭,放她在马路边自己回家时,委屈、吃醋、生气,一时间各种情绪冲上脑门,好像在脑子里挤碎了一个柠檬,又酸又涩。但是发来的短信证明在大刘心里她的位置不一样,和喜欢的人互相发短信,让一切冰释前嫌,是如此满足快乐的一件事情。
燕子这边内心澎湃无法言喻,我想大刘一定不知道这些溢出心口的喜欢。但是我不敢告诉燕子这些话。
现在来看那些短信,我想大刘真是一个撩妹高手。
黑色的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今年春节大刘和h订婚,正式宣布国庆结婚。
燕子就因此投宿在我这里,已经一个月多了
我使出浑身解数开导劝解了不止500遍,什么工作不好找,房租那么贵黑心房东还要涨价,人总要面对现实的失望然后妥协等等等。
中午又和她聊了很久,还不惜牺牲自己和她比较,没料到终于收到了柳暗花明的效果,下班回家没看到燕子,她想通回家了,桌子留下一张字条。我认得那是燕子的笔迹。
闪闪,从16岁我对大刘产生爱慕开始,注定这是一辈子的秘密,其实我心知肚明,总有那么一天,总会有那么一件事,最后好让我放下他,甚至讨厌他,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回避着,没料到竟然这么快来了。我算是想通了,我坚持扭捏这么多年,这九年到底是爱吗?我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或许是习惯小时候的习惯在追赶而已,这个结果该背时,说的就是我自己。大刘他快结婚,那是在过他本来正常的人生,我也该暂停所有妄想,所有痴心,过我正常的青春尾巴,毕竟你说过,过了本命年就表示已经老了,所以让那些懵懵懂懂的灿烂青春跟随清明节轰轰隆隆地远去……
我看完发消息告诉燕子说看哭了,她反倒又来安慰我。
我想。
因为最后没得到,抓住以前回忆不放手,所以觉得特别好的,这不是爱。
还好燕子放手了。
燕子我会帮你保守这个九年来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