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澜若浅曦
成长中的我们无非就是这样，似乎很容易被感动，很容易被伤害，很容易被原谅，很容易被遗忘，很容易向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投降，最后忘却了当初自己那曾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模样。
1
最终你长成了什么模样？
我和“葱白”是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死党，用我妈的话说就是“好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关系。
第一次到她家里玩，他们一家正在看《天下无贼》的电影，其中播到一个片段，所有人都管葛优饰演的贼头头叫老大。
葱白脑洞大开地问，“爸，你说他们为什么管那个老头子叫老大啊。”
叔叔问我，我匆匆咽下刚塞进嘴巴的小熊饼干，“那是因为他是最早当小偷的人啊。”
叔叔一片赞许，大有“此女不出三年，必定大有作为”之势。然后对着葱白叹了口气。我看到了葱白略带不屑的小眼神，仿佛在对我说，“梅花鹿，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笨蛋。”
事实证明，叔叔谦虚了，葱白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生，没有之一。她一直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她虽然不爱读书，成绩却是中上游；她喜欢哪个男生，会努力到在他面前发光；她第一次出去打工，就敢于和黑心老板讨价还价赢回了工钱……
和她在一起，你会觉得世界上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你想做，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不论是好是坏……
2
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他们的羽毛太鲜亮了。当它们飞走的时候，你心底里知道把他们关起来是一种罪恶，你会因此而振奋。不过，他们一走，你住的地方也就更加灰暗空虚。
——《肖生克的救赎》
2009年，毕业在即，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孩，在我们忙着毕业考试那一年辍学了，原因很简单，恋爱，分手，打工赚钱。
恋爱对象我也认识，是与我们同一届的插班生，叫飞鹏。因为他胖胖的，许多人管他叫“天蓬元帅”，他也不生气，永远笑嘻嘻的样子，看起来憨憨厚厚的，真不敢相信他会追到葱白这样一个“难以驾驭”的Supergirl.
听说天蓬追了她三个月，每次都带着整理好的笔记和小熊饼干去找葱白，然后都换来葱白的坚定拒绝。
“身为一个学霸，找一个学渣女友是很可耻的，你知不知道？So……我们不合适。”
“我最后说一遍，本姑娘早已心有所属，和你绝对不可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尽管葱白准备了所有的措辞，可是都被天蓬那一句“没关系，我愿意等”所打败，一向伶牙利嘴的葱白竟无言以对，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真诚的天蓬。
不知道是被气急了还是感动到了，一向“流血不流泪”的女汉子葱白居然哭了。
“你妹的，不带这么逼人的。”半晌，葱白吐出这样一句话。
3
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 张佳嘉《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再和葱白联系是很多年后的事了。没想到我们说好的再见却再也不见了。她给我传了她的婚纱照，笑魇如花。
“梅花鹿，我不等你一起办姐妹婚礼了。祝福我吧，姐姐。”平生第一次，她主动喊我姐姐。那天是我的生日，距她的生日和婚礼一天零三个小时。
葱白结婚了，新郎不是他。
葱白的洒脱有时候让我们措手不及，特别是对于天蓬元帅。毕业前一个月，她选择了分手，辍学，然后去了扬州打工。没给天蓬留下任何挽留的机会。
葱白说的对，有些人就是适合怀念的，有些人只是负责错过，而决口不提的那些事情往往有着深入骨髓的痛。
而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因为天蓬妈妈的一句“飞鹏是要考重点大学的人，请你不要耽误他。”走上了极端，她选择了一个人走，一个人承受，一个人扮演好坏人的角色。
“傻得要死。”我在北京一所礼品店出来，给葱白挑选结婚礼物，对着话筒骂她。看着罕见的蓝茵茵的天，阳光有一些刺眼的疼。
4
“梅花鹿，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你先答应我，不许哭啊。”
“从前有一棵大葱妹妹，她有一个非常疼爱她的梅花鹿姐姐，妹妹从小喜欢欺负姐姐。有一天，妹妹遇上了一只叫天蓬元帅的猪哥哥，他对自己非常好。好到让自己觉得这辈子不会有人再对自己这么好。
可是自己毕竟是一棵大葱啊，大葱怎么能和浑身是宝的猪哥哥在一起呢。门不当户不对的，“猪葱殊途”啊。哈哈哈哈哈……”我配合着她笑，却听到话筒那边有哽咽的声音。
“后来猪哥哥居然考到了扬州大学，就为了离那棵大葱妹妹近一些，当大葱克服重重阻力答应和猪哥哥在一起时，意外发生了。猪哥哥在实践活动时发生了车祸，送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大葱妹妹去医院看他时，是在一间冰冷的房间里。他手上还戴着他们前几天一起挑选的情侣戒指。大葱哭啊哭，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可大葱本来就是辣眼睛的，她的眼睛快要哭失明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大葱妹妹忽然想起来，她答应过猪哥哥的，要好好活下去，会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许多年后，她答应了一个男孩的求婚，他不帅，也不会说很多浪漫的情话，但是他特别喜欢送大葱妹妹小熊饼干。你说她是不是很幸运……”
“你妹的，我不哭，你也别给我哭。”
“梅花鹿你跟我学坏了。哈哈哈……”
我就听到话筒里面传来哭笑不得的声音。
“葱白你别笑了，真真比哭还难听。”
……
“烟花三月下扬州”，这真是个美得让人想流泪的季节……
5
2014年，婚礼现场。葱白美丽的像一株水仙花，洁白到耀眼。那一刻的她是幸福的，幸福到让我们都忘记了羡慕。
之后的某天，她和新郎去了云南迪庆州的香格里拉，一个被称为“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听说也是最接近灵魂深处的地方。
“梅花鹿，以后你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吧。除了这样的方式，我真不知道怎么纪念他。”
“好。”
“你说如果当初我勇敢一点，他坚持一点，我们会不会有另一个结局。”
“矫情的要死。”
“梅花鹿，你真真被我带坏了。”
“你妹的。”
“哈哈哈哈哈……”
6
我答应葱白，替她来看一眼北海道的樱花。这天是3月20日——葱白的生日，也是天蓬答应带她来看樱花的日子。
听筒那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谢谢你，梅花鹿。当初上学时应该对你好点的。”
“别煽情，姐姐真的会哭的。”我一副鄙视她的样子。
“哈哈哈……”这一次，她笑得真心好听。
北海道上，周围有同样肤色不同种族的人走过。樱花开得肆无忌惮，向这个世界喧嚣着自己来过的痕迹。今后的每一天，我们都将在不同的地方，上演不同的故事，重复诉说着比小说更精彩的人生情节。
总要学会的，我们在生命这条单行道上，总要学会一个人不慌不忙地长大……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