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个话题很久了,但一直没有写,是因为我没找到一个契机。
一直很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感同身受的事,但说实话,我现在有点质疑自己所相信的这件事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具体我想不起来了,但我感触很深的是,要是寒假暑假国庆小长假甚至是小周末要开学的时候,知乎里就会有私信我或者评论我回答的人,诉说着自己的当下感情亦或是其他一些有关于”家“的话题,我看到那些话语,就仿佛看到了那部分我拼命想要隐藏起来的感情。
已经成为大四学姐快两个月了,暑假因为有实习工作在家待了不到一个星期,本来准备报名前一天再回学校,但又临时接到电话需要工作,要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不像以往,晚上睡不着觉,枕头会湿一大片甚至呼吸都难受。
那一天,我内心没有任何波动,我在想:我是真的克服了恋家吗?是因为快要毕业总得要离家出去工作,所以更加能看得开分别了吗?
有点窃喜,有点开心,我终于能放得下了。
其实,第二周从家再回学校的时候,我才明白,这种情感,这辈子都不会克服了。
因为那周要走的时候,我跟我母亲说,领导让我临时工作这三天,三天完了之后,我会再回来。可能是因为内心里一直有这个“还会再回来”的理由,我走得很洒脱。
工作完了之后,我就飞奔回了家,计划待一周再回学校,回家自然很开心。
眼看着这一周就要完了,我开始慌了,开始忧心忡忡,开始失眠,开始有了和之前一样的恋家症状……
第二天要走时,父亲站在一旁看我收拾东西,叮咛着我这个别忘了,那个别忘了。我眼泪就在眼眶了,那会儿无比期待父亲去其他房间,因为我怕他看见我哭。
我自制力还是有些差,因为眼泪马上就吧嗒吧嗒掉下来,掉在书包上,掉在我手上,终于父亲借故离开了一下,我赶紧跑出去洗了把脸,父亲回来时,我假装站在镜子前涂护肤品。
每次离开时,奶奶和小堂弟都会掐好时间来送我,从车窗看向外面,那一老一少,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
奶奶年龄越来越大,每一次的分别都意味着,我们这辈子在一起的时间又少了一段。有很多时候,我都很害怕,害怕着未来的到来。
母亲故意打趣地说道:“你看你奶奶,多在意你的?”语气中多半是轻松,她知道,她女儿有着怎样的脾性。
有一次去学校,提前跟朋友约好了,就不用母亲再送我去车站,但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活,书包不重,她非要替我背,拉着我的手,陪我走了一大截路。我抹了抹眼泪,她看了我一眼又迅速撤离了眼睛。
还有一次,母亲正在整理沙发,我发牢骚抱怨着不想去上学。她笑着说,那怎么办呢?我养着你吧,你看怎么样,我养着你吧。我笑哈哈地说好。
她说,那不行啊,你也要生存啊,你以后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啊,我不可能可以一辈子跟着你啊。我笑嘻嘻地看着她,心里全都是酸楚。
说到底,谁又能舍得谁呢?
从小,很小的时候,只是去亲戚家过个暑假而已,但每天早晨睁开双眼看到旁边的衣柜不是那个熟悉的酒红色,我就想着:这肯定是在做梦。
傻傻地再闭一次眼睛,心里默念着:睁开眼睛就是酒红色了,满眼的酒红色。
睁开眼睛后,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那一瞬间,眼泪就蜂拥而出,我紧闭着眼睛,抿着嘴唇,想把所有的泪水都逼回去,但眼泪也很顽强啊。
记得奶奶也说过,只要一去亲戚家过夜我就哭得不能睡觉,她大半夜抱着我在大街上乱晃,哄我睡觉。
再长大点,去了寄宿学校,老师让大家早晨一起读课文,我一张嘴就哭,那时候,很爱面子,就用书把自己脸盖住,悄悄擦眼泪。
我不喜欢哭,特别是在人面前,但关于离家,我明着暗着哭过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现在,已经成年四五年了,但这种情绪丝毫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个人的成熟而逐渐黯淡,反而越来越鲜明,鲜明到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地步。
比如,快要离家时,家人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关心话;到学校早晨要起床时,在墙上摸索半天找不到开关,睁开眼看到的是上铺的床板,可以很负责地说,我是真正的,需要皇冠加冕的“戏精”,一秒入角并且止不住地落泪。
我想,这或许是奶奶的腰背越来越弯,父母亲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几分,最近又多去了几次医院的缘故吧。
曾经我也很懊恼,很痛苦,其他同学都很开心快乐的上课下课,唯独我,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处在想家的小情绪里,一直出不来。
如所有恋家的人一样,我想着各种办法克服,但有时候人的情绪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得到转化。
我试过,和朋友一起玩耍时开怀大笑,写随笔,记录小心情,去操场跑步,在人烟稀少的学校小路上来来回回走很久……
在做那些事的时候,这种情绪似乎有所衰弱,但一到晚上要睡觉时,全部的情绪便又喷薄而出。
而现在,正在码字的我开始不再担心恋家了,因为我知道这种情绪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它是一些人的一种很自然的情绪,就像我们生气、开心、忧伤一样的日常。
有时候,尽管还很难受,但我该学习时就全身心学习,该玩就认真玩,想明白了,敞开自己的心坦诚面对自己了,就不太会在意了。
但无论如何,要是想要变得洒脱点,那就先试着正视它吧。
慢慢地,就会发现,自己不再害怕这个事了,恋家情绪是一直存在着,但至少不会影响你当下需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