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重阳,又想起山里的小村,老屋出现在我文字里时,我发现我的记忆深处生长着两棵树,一棵是梧桐树,一棵是老槐树。
一旦想到故乡,就会发现所有的记忆都缠绕在这两棵高大的树之间。只要一闭上眼,那些幸福而又甜蜜的时光,就会被我像剥蚕丝一样,一层层剥开,回忆总是那么柔软。
我喜欢旧时光里的温存,喜欢一遍又一遍的触摸那些稍纵即逝的日子,仿佛指尖划过琴键,便有音符轻快地跳跃着,如锦缎般轻盈悦耳,恰如我欢快的童年。
那时候老屋住着爹娘还有我和姐姐哥哥,院子大概比一亩地都还要大,那棵高高的大槐树长在大门楼右侧。矮矮的石头院墙根前种满了老父亲喜欢的花草,以及一丛丛现在才知到名字的中药材。在夜幕降临时风情万种地绽放……
老槐树开花的时候,院子里的花也开了,老屋的院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夕阳下的老屋,就像一幅色彩鲜明的油画,安静,热烈,美好。摘槐花儿一般都选阳光明媚的午后,整个院子里都是飘着槐花儿的清香。父亲在长长的杆子上绑一把镰刀,二哥哥灵巧地爬到树上,找一个比较稳妥的树杈坐好,拿着父亲递给他的杆子,选开得浓密的槐花枝接连不断地削下来。每年槐花儿开的时候,父亲总是让娘做槐花包子,槐花饼子,槐花渣……
每每想起老屋和槐树,回忆都是香的,那条熟悉的山路也是香的。对了,还有炊烟,家家户户房顶的炊烟,在风里盘旋着,连这炊烟也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站在村口第一眼看到的那棵树,是我家大门前梧桐树。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这棵梧桐树是带灵气的,因为父亲经常说,栽的梧桐树,就会引来金凤凰。甚至,我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刻上了我的名字。
梧桐树真的很高大,那时候大概需要我们两个人合抱才能抱过来。不过,梧桐树在一个算命先生的言语里招来了杀身之祸,算命先生说梧桐树在院子门前遮风水,父亲执意要杀掉,我一边哭一边争辩,为什么杀掉会引来金凤凰的梧桐树,还有,它遮挡了太阳,正好我们可以在树下乘凉啊。最后自然是父亲败下阵来,用现在的话说,真可谓我一声哭,谁与争锋啊,父亲是最见不得我哭的,何况我还是那么会耍赖。
春风十里不如梧桐树开花时,紫色的花甚是惹人喜爱,成群的喜鹊在梧桐树的枝桠间跳跃,在阳光穿过树叶的照耀下自立为王,我年少的时光就这样在回忆中恣意飞扬。
这棵高大的梧桐陪伴了我整个小学时光,后来父亲突然病故,我在山村的日子也没有了,跟着大姐进城,过起了城里人的日子,很少回老屋看看,但老屋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依然开花,依然落叶。幸好,老屋还在,我常常在老屋斑驳的墙上,寻找那些曾经温柔过岁月的,慢吞吞的旧时光。
如今,我依然怀念老屋,在每年槐花和梧桐花花开的季节,在黄昏,泡一杯故乡的新茶,缱绻在旧时光里,想起老屋,想起父亲,还有大哥二哥……
我常常在旧时光里遇见我的小山村,还有老屋,以及老屋旁的那两棵树一棵是梧桐树,一棵是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