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陷入某种情绪不能自拔时,常想起陈文茜的一句话:过度关照自我,是人痛苦的根源。回望自己,脑里留下的痛苦都在自己的那一片小天地。越长大,越发现痛苦不可避免,我们在人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两面性。得不到时,有求不得之苦,得到了,又恐惧失去,没有安全感,会焦虑猜疑。心灵好似永远不会平和安宁。
我把自己的痛苦分为了三类:事业成就,亲密关系,自我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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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业,是自己价值感和成就感的来源,我一直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是别人会问,你喜欢做什么事呢?我又无法给出明确的答复,这些年,我一直做着专业里的工作,可是自己越做越厌烦,很想跳出这个舒适圈,去尝试自己喜欢的。每一次的尝试不一定都能找对方向,一直到现在,我仍然在尝试,就像排除法,可能不会一下找到我喜欢的,但是尝试过后,我知道这不是我喜欢的。这个方法也许很耗费时间,总有人对我说,你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可我觉得这是一种可靠的方法呀,有些人或许很幸运,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想做什么,目标明确,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走下去,不纠结。我没有,一直跟着人群走,走到后面才发现,这好像不是我想走的路,于是开始迷茫,寻找,尝试,不对了,再尝试,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我接受自己没有那么幸运,可以一开始就找对方向。所以我也接受这种好似笨笨的试错法。
在这个过程中,我听到最多的就是年龄的限制。有人说:”年轻时可以折腾,你现在都30多了,还折腾?”是啊,年轻时也想折腾的,可是那时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本,现在30多了,终于有勇气追求那一点点的自由。不待此时,更待何时呢?有人说:“我都结婚了,还折腾啥?我哪有时间和精力折腾啊?”于是小孩长大了,更不想折腾了。这一世,大概就跟着人群走下去,没有真正地去活出自我,也许没有很不快乐,也没有很快乐。
目前,我又辞职了,又要开始找新的一份工作。仍然会迷茫心累,可是如果问我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我不后悔,我不想再回到当初的状态。未来,没有人陪着走,一个人可以吗?我不知道。
2
亲密关系,不得不承认,在这条路上一直都不顺利,即使彼此喜欢,每次却都有无法摆脱的痛。我渴望一份安稳的感情,彼此陪伴,一起成长。现在,“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日渐消瘦,内心始终纠结痛苦。没有陪伴,没有安全感,没有未来,我不知自己在执着什么,我也无力使自己轻松快乐。虽然渴望与相爱的人相携相伴,白头到老,可是也许永远都不会在一起,一个人,可以孤独到老吗?我的内心足够强大吗?好像不行,目前我没有那么强大,我渴望,我依赖,我脆弱……,同时,我没法将就,妥协,因为那样,我不会快乐。也许有人会说:“生活就是过日子,什么快乐不快乐的,和一个喜欢的人结婚,就会快乐?”我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如果我不喜欢,我是没有信心和耐心去和另一个人建立感情的。有人说:“不一定要喜欢,不讨厌就好,日子也能过下去的,时间久了,慢慢也会有感情的”,可是我很怀疑,一想到结婚后的所有琐碎,如果不是和一个喜欢的人一起承担,我能走下去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苦也是甜啊。
有时,也很疑惑究竟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谁又会喜欢我呀?过去的一切感情伤痛能否放下?对于喜欢的人,我有感情洁癖,他过去的感情经历我会慢慢接受,可是我们彼此喜欢后,我很难接受他对每个人都平等的好。有人说:“分手后,还是很好的朋友,会经常联系,会互相帮助。”可是我却没法接受,分手了,最多也就是普通朋友,基本不会再联系。那些过去的人,现在仍然对他有意,他心里清楚却仍然当朋友。我不喜欢这样的态度,因为这种态度本身就会带来伤害。有人说:“这是女人的胸怀问题,气量狭小,心眼小”。可是在感情的世界,我的心里就是一对一,只有彼此,谁的感情世界能容下其他人呢?
前两种关系,更多的是对外,但其实一切外在都是内在的投射,我信服张德芬的名言:“外面没有别人,只有自己。”不管是价值感,成就感,归属感,还是爱,当我们向外寻求时,内心总是处于一种饥渴感,焦躁不安,得到了,我们感到满足,这种满足感却不会长久,因为我们又有了更大的欲望,又或者在得到后,我们就开始害怕失去,于是又努力去维护已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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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己的关系,是向内探索,这是最容易忽视也是最难的。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在外界追求着物质,名利,或是一生都在抱怨自己的命不好,怪老天爷,怪身边的人。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与自己对话:“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爱,安全感,价值感,成就感,归属感?这些也许从外界可以获得,可是正因为从外界获得,所以它们牵系在别人身上,我们最终会有失去的恐惧和不安。抱怨命运的不公,他人的不好,可是从来没有反思自己究竟有什么可以改善的?或者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把一切的不如意归结为命运,他人等外界事物很容易,责难自己很难。
承认自己的脆弱,能力不足,笨拙,普通很难,承认自己的自私,嫉妒,冷漠,恶毒更难。认识和承认真实的自己已经不易,何况还要从心底接纳一个不怎么美好的自己。30岁之前,我的一切情绪基本上都是受外界影响的,30岁左右时,我才开始有意识地觉察自己,曾经觉得自己是黑白分明的,那一切的坏词语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可是后来发现自己也是有黑暗面的,以前不觉得,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份经历。在一半对自己的失望中,一半又开始对人性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同时,对于他人的黑暗面,我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排斥了。人性复杂,没有完全的黑与白。道德标准里的对与错,在很多时候是不适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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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纳自己是一生的过程,包括接受自己身体的不完美,内心的黑暗面,也包括接受自己的过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年龄渐长,这一两年,常会回忆过往,在遇到不顺时,更喜欢“回想和联想”:以前如果不这样选择,今天就不会如此了;以前如果能现实一点,买下那套房子就好了;以前如果能不那么乖,经历更多一点,就不会把年轻时没有尝试的,到现在才开始尝试,才开始叛逆。总之一念叨过去,脑里自然的反应就是悔恨情绪,我知道这就是没法接纳自己的过去,所以心里就藏了很多的结,一旦现在的某些人事触碰到了那个结,内心就会再次纠结,会重复以往的负面情绪。
在这些痛苦面前,我常常是脆弱的,我曾以为自己很坚强。没有别的办法,常常是一边流泪,一边对自己说,熬过去,熬过去。我知道这三种痛苦会伴随一生,不管是求不得还是最终失去,我都要学会一个人去适应,去磨砺,去积累内心的力量。再痛苦,一个人也要学会微笑,学会豁达,学着以轻盈之姿面对生活的沉重。
学会放开自我,看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看看深邃的天空。不只是在自己那一方狭小的视野里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