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带闺女上完吉他课,到家楼下已是八点钟光景。夜色朦胧中小黑咪喵喵叫着蹭过来,似在倾诉,又似在乞求。流浪猫的警惕性非常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主动亲人。小黑咪在小区内出没我是见过的,但第一次,它主动亲近我,一定是饥饿难忍,走投无路了吧。
我手里刚好有面包房买回的面包。撕一块给它,当即便急不可耐大嚼起来。一只面包片刻给它干掉了半个。我又去旁边超市买来香肠,小黑咪吃得那叫一个香甜,贪婪的吃相让人忍不住心酸。不知道它已经过了多久饥一顿饱一顿的流浪生涯。
间或有路过的行人、狗狗和车辆,小黑咪一边贪婪大嚼,一边保持高度警惕,身体绷紧,摆出一副随时可以逃跑的姿势。我安抚它,告诉它不必害怕,至少现在,它是安全的。它似乎听得懂,渐渐放松起来,还用可心的杯盖喝了点水。知冷知热的小黑咪啊。
吃完喝完,小黑咪只几步,就消失在夜色里。余我和闺女呆立,不禁怅然若失。
第二天中午,我刚停好车,就看见小黑咪在前夜的老地方站着,喵喵朝我叫着,我唤一声“咪咪”它就扭动身体跑过来,我蹲下身去抚摸它肮脏的被毛,它温柔地回应。然而我手里没有任何食物。担心去超市买食物的过程里小黑咪离开,我索性抱起它上楼,回家。
小黑咪温柔地伏在我怀里,似乎把全身心都交付于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进电梯的时候或许因空间幽闭,它有片刻的挣扎,我稍作安抚,便安静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在门口为它准备了布丁的猫粮、香肠,给它倒了一点牛奶,吃得好欢啊!奈何期间布丁出来瞪视它,或许是在宣誓主权?小黑咪一溜烟跑了。我亦步亦趋追下楼梯,一层一层,并大声呼唤“咪咪~”小黑咪在某层哀婉地回应我,等着我,我抱它起来,仍是乖乖地伏着,让人心碎。
把布丁关起来,小黑咪总算是吃了一餐饱饭。它大口大口吞咽着布丁素来鄙视的食物,似乎要把流浪时日空虚多时的胃给填满。时而噎住,发出怪声,但仍然不耽误进食的速度[囧]
吃饱了,我打开家门,小黑咪慢慢地踱进屋里,好奇地张望、探寻,布丁拉着一张猫脸凑过来,不停地嗅着小黑咪,似乎在问:嗨,你谁啊?报上名来!
小黑咪瑟缩着,一动不敢动。警觉地瞪大眼睛,任凭布丁在它身上嗅来嗅去。布丁其实是只温柔友好的猫咪,它完全没有恐吓炸毛等举止,它似乎在召唤小黑咪:来呀,我们一起玩吧!
然而,我看着浑身脏兮兮灰呼呼的小黑咪,总是不放心布丁和它有过多的接触。说真的,我还没有做好家里再来一只猫的准备,尤其是一只成年的流浪猫。我不清楚它身上,是否有虫虱,有疾病,我不能安然地把它收养在家里,给布丁的健康带来巨大的隐患.....
还有我原本有规律的生活,我的沙发、花瓶、干净整齐的房间.....这一切,我不想被打破。我的生活已经拥挤不堪,似乎不能再容忍更多。
我抱着小黑咪下楼。正午的阳光温暖和煦,小黑咪挣脱我的怀抱,欢快地跑着,只几步,就不见了。
我在偌大的院子里大声喊着:“咪咪~”没有回应。吃饱的小黑咪,又回到了大天大地的大自然。这铺天盖地的春天里,不知道它的安身之所在哪里。一只流浪的生命,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宠幸,然后,一切仍然恢复如初。寻找食物,生存下去,仍是小黑咪生命里最重要的事。
每天我都在老地方喊:“咪咪~”我渴望小黑咪探出它的小脑袋,温柔地回应我,给我信赖的蹭蹭。我仍然会抱它回家。门边它没吃完的猫粮还在。
然而,小黑咪没有出现。我想,它一定是忘了我。这样也好,做一只绝情无义的猫总比做一只多愁善感的猫更适合在这个世间生存。
小黑咪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它并不知道。可是我仍然要祝福它,小黑咪,喵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