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的婚宴上,她和她的意中人也去了。那我呢?我是谁。人人都说他们天生一对,我也觉得般配极了,可我还是想问她,我想到她面前问她,是不是我送的马具不够好看?是不是那天的桂花糕我没捂热?是不是世上的人都是这样,连自己承诺的誓言都可以,随意收回?
终于我将军卸下了甲衣,入得佛门。佛像前的尘埃扫了又覆,诵经声歇了又来。“大师,等我学完茶艺,天天沏茶给你喝!”她似冬雪中的枯叶,亦如春雨下的青荣,声如夏蝉,身如秋水。“少林的路,我比大师还熟悉呢!”“嗯?”僧衣上早已尘土厚重,只有那佛像闪着金光。“我要嫁人了。“不知何故,佛珠散了一地。悠扬的禅音回荡在少室山,风又起了,蒲团上的佛珠像断了线的心脏一片死寂。”阿弥陀佛”,木鱼声再次响起。
记得未入佛门之时,风霜满面的将军下马问路边茶娘:“打听一下,你知道附近那个说话很温柔的卖茶姑娘住在哪吗?”茶娘笑笑:“她呀,嫁了个好人家,衣食无忧,听说过的很好”将军叹息,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递给了茶娘。日落马远,茶娘小心将手绢系在手腕,向食客吆喝道:“老娘今天开心,所有茶水半价。”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眼角留下的泪痕。
边疆的沙场,将军扶剑醉酒。身边的夫人泪眼婆娑,只能以假笑扮从容, 侧耳倾听那些情深意重。她不敢直视将军熟悉的脸孔, 只默默沉思,无动于衷。 茶铺,雪拂过山头,又在指尖消融。温酒的茶娘紧握手绢,试问江湖阔大,该何去何从? 今生至此,像个笑话一样,三人同月, 一厢情愿,有始无终。
倒不如将往事埋在风中, 以长剑为碑,以霜雪为冢。 此生若是错在相逢, 但求一个善终。 曾记否,孤身打马南屏旧桥边时, 恰逢山雨来时雾蒙蒙。 想起那年伞下轻拥, 就像躺在桥索之上,做了一场梦, 梦醒后跌落,粉身碎骨,无影亦无踪。
战马不在,江河破碎,山间的那间茶铺上红缎飞扬,将军身着布衣,看着那位茶娘拥在他人的怀中。难道,真的是马具不好,桂花糕已凉。夜深了,塞外的风声阵阵,夫人坐在床头,看着满目的疮痍,拿起了那年将军送她的匕首。血,像红色的珍珠落在床上,沾染了洁白的衣衫,恍惚中夫人看到将军走来,他依旧那么高大,那么威武,就像她出嫁时来接他的人一样。
山上的钟声响了,大师捡起散落的佛珠,慢慢的放入衣袖。身旁的小沙弥看着师父,呆呆的出了神,他看到师父那万年不变的脸上淌着泪,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走吧,山下的桃花要开了,陪为师看看”。小沙弥跟在身后,看着师父一步步的走向远方,在尘土掩盖的大地上掘起了一把长剑。然后,血从袈裟上印出,佛珠掉在了大地,散落成一个“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