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们不妨少一些急功近利的捷径,不如从根本上入手,得到的结果也许残酷,但是总比不知其所以然,按照自己的想法简单粗暴地用力会好一些,至少可以帮助我们避免缘木求鱼的盲目。
读书会本期的选读书目是《狂热分子》 ,其实对政治不太感兴趣的我,事实上已经错过了曾经的一期《乌合之众》。 单纯从书名和简介,我大致做了自以为是的猜测,群体心理的研究也许是政客们从宏观角度所关心的话题,而躲在自己屋里读书,工作,过自己小日子的我估计这一生与它们无缘。
无庸质疑,个人是群体的组成单位,但是群体行为却远远不是个人的总和那么简单。在《乌合之众》中,群体因为个人数目增多,反而成了愚蠢爆棚的集合,大大消减了人们对它的期望,究其原因,个体因为过分假想,依赖群体的作用,而自觉减少自己的责任,又由于抱有“法不责众“的幻想,放大了自己作恶的能度。这两个论点是群体无法规避的问题,最可悲的往往是由于个体自身的误解而导致,而绝非来自外界的强迫。
两年前,我和先生聊起青少年的追星事件,娱乐媒体狗仔不断报道明星私生活的事件,我便模糊提出了固然舆论导向有问题,但是当事人的不理性也无疑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如果没有读者购买杂志,津津乐道明星的私生活(不论是处于好奇,还是炫耀,或是对有钱人的追捧,羡慕),没有了市场,哪里还会有娱记的辛苦跟踪;与其说是明星故弄玄虚,不惜恶意炒作提高知名度,倒不如说追星族教会了明星如何更有目的创造机会。
把政府骂成“丧失良知“, 把媒体斥责为”欺骗“,把商人贬低为”奸诈“,群众,读者,客户一再处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受害者的地位。仔细想来,政府,媒体,商人确实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很大程度上,是群体的弱点被他们悉数掌握,而变本加厉地加以利用,从而最终实现了他们的目的,群体教会了他们的对手如何有效得逞。
个体需要群体,把它看作能够委以重任,代表诉求,更有可能实现希望的载体,殊不知,个体在加入群体时,自觉做出了某种不可避免的放弃,于是乎,个体理解的群体和真实群体的使命便有了空隙(gap)。
有了《乌合之众》对群体心理的分析,列举群体行为的种种表现,姊妹篇《狂热分子》中所讲述的狂热起因不再是无水之源。作者埃里克·霍弗通过对历史上重大的群众运动的分析,去除历史条件,地域,运动性质等等看似千差万别的因素,提炼出了群众运动得以被掀起,持续的真正原因-狂热的,丧失理性的“忠实信徒“的追随,它们不仅出现在被视为历史进步的民族独立运动,也造就了德国的纳粹运动和意大利的法西斯运动,能够撇开运动本身的正义与否,而就群众如何被鼓动来探究背后单纯的群众狂热的层因,是一个创举。
美国人哈罗德·伊罗生紧随其后,发表《群氓之族》,把群体行为聚焦在种族,族群中。事实上《乌合之众》的作者在分析促成群体行为的因素时,曾经把种族排在头号的重要位置。
人类的文明因族群而诞生和辉煌,人类的冲突也因种族而加剧,在利益纷争的时候,种族往往被作为强有力的正义理由,无论是试图掠夺资源的入侵者,还是试图捍卫国家的守卫者,种族永远是无法回避的话题,而且是最具凝聚力的武器。团结种族,守护文明,势必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群体运动,势必需要超出常人的狂热分子的加入才可以使运动得以成功,在唤起民族情绪而同时要求保持克制,只会遭受惨绝人寰的灭顶之灾。
不得不说,三部书虽各有侧重,但是在探究群体行为方面互为补充,层层推进。
功利思想,实用主义,在阅读中,我并不讳言这些追求,我试图了解了本质之后,顺水推舟,以为真知灼见可以帮助消除群体的盲目,可以减少生灵涂炭,可以让人们多那么哪怕一两分钟的思考,对下一步的行动做出充满理性的决断。
三位作者深入底层的研究,在展露特性的时候也把无情的事实摆在我面前。群体的作用在历史和未来的进程中不可或缺,个人只有通过群体才有可能把理想付诸实施,群体的两面属性-对罪恶的无边无际,对善良奋不顾身的盲目,很难做出理性取舍的特性如影随形。世界发展的不平衡,人们对利益追逐的无止尽,群体心理,行为本身紧紧相伴的两面性,在人们不得不利用它的优势的同时必须无可奈何地接受它的劣势,所有这些使得原本的想法成为徒劳。
在我眼里,社会上大多数人组成的群体无异于粘稠的泥淖,慵懒,窒息,它遵循自己的节奏,缓慢前行。
然而我必须承认,这就是真实的世界,不论我们喜欢与否,不论它是丑陋还是美丽,我们必须勇敢正视和接纳它,算是在前行的路途中向理性迈进了一步,这一步的艰难在于人们必须承认自己所处的时代是在向理想前进中的一小步,它与理想的相距甚远和微不足道不应该成为我们打消缓慢前行的借口。